您工作之餘以什麼方式消遣?您有什麼業餘愛好?水平如何?
聊天、喝茶、旅遊、看閑書、逛書店,是我消遣的主要方式。業餘愛好是打乒乓球、遊泳。水平僅次於一般。近年已疏懶,活動不多了。八十年代中期,我還是個遇水就跳下去的人,遊出攔鯊網沒碰上鯊魚,在昆明湖、西湖裏陷過兩腿汙泥、曾冒險在瞿塘峽口橫渡長江,有幸未被淹死。
您的朋友多嗎?他們一般是從事什麼職業,他們理解您的詩嗎?您的家人讀您的詩嗎?
一般交往的朋友比較多,深交的知音並不多。朋友們從事的職業五花八門,幹什麼的都有,但更多的朋友都愛好文學或從事寫作,像我一樣,都是業餘作者。這些朋友大都讀我的詩,由喜歡我的詩開始與我交往。家人也讀我的詩,妻子想了解我的心態,兒子則說讀不懂。
您怎麼看中國百年新詩?
從文言中脫胎換骨,用白話寫詩,無疑是巨大的“革命”。其誕生之初盡管並不完善,但意義重大。新詩的發展受各種因素影響和製約,不同的年代發展並不平衡。新時期以來,新詩逐漸走向成熟,佳作頗多,其影響力卻在減弱。這讓我想到惠特曼的話:隻有偉大的讀者存在,才有偉大的詩產生的可能。
至今為卜,受各種藝術觀念的影響,詩已形成了幾種不同的模式。我仍然認為,用白話寫詩是最為艱難的,每句都不是詩而每首都是詩,有意味和獨到的感受和發現,能言人所未言的詩人,是少之又少的。
您對物質享受的最高夢想是什麼?
衣食無缺,有房子住,能過上正常人的普通生活,足矣。
。您最滿意自己的哪首詩?請告訴我們您認為它好在哪裏?自己比較滿意的詩是《重疊的水》。它接近了詩與生命的同一,較好地表現了身體的經驗、感情的經驗,以及內心的經驗;在某種程度上,揭示了潛意識中本我的真實狀態。
。您認為當代中國詩壇能夠出現詩歌大師嗎?
我不知道那種言必經典、背著手撒尿,眼睛長到頭頂上的人算不算大師,也不知道鞋幫做了帽簷,似乎離智慧近了的人是不是大師。在小圈子裏,人人都擺出大師的架勢,說大師的話,擺大師的譜,似乎人人都是大師。可在常人眼裏,人人都看不見大師。
或許還需要時間。大師不是誰封的,更不是自己和哥們兒自相吹捧出來的。一株大樹是否能活過千年要看它自身的生命力,是自然生成的。我也相信,具有大師潛質的人就在我們中間,可我們並未認識他。
。—種觀點認為:生活在謊言的掩飾下開始了真實的變革,市場偶像已經取代了別的一切,詩的聲音會越來越微弱,您是否認同這種觀點?您如何調整自己的創作心態?
與商家的明爭暗鬥,以及市場的嘈雜叫賣相比,詩的聲音自然是微弱的,如同音樂的存在需要寂靜一樣。
可聲音微弱並非沒有力量。一粒煙頭能燃起一場森林大火,無聲的風暴能將一個人靜靜地摧毀。
市場偶像並不能取代一切,世界上還是有錢所買不來的信念、友誼和愛情。幸福、快樂、悲哀、惆悵等心理感受,大都和金錢無關。一位金車寶馬,住在海邊別墅的女人會因抑鬱而自殺,一個居無定所的乞丐,會因一頓殘湯剩飯而心滿意足。
。您認為好詩有沒有標準?什麼標準?
在藝術觀念多元並存的年代,似乎好詩已難有統一的標準。一首被人推崇備至的詩,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平平無奇,也是常事。這和欣賞趣味相異有關,也和不同的追求有關。一些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是有的人已拋棄的東西。
不過,我還是相信,無論麵對哪種詩歌觀念,詩的好壞還是有直觀標準的。首先是語言的鮮活可感,有動人心魄的力量,能喚起讀者內心的經驗並產生共鳴。好詩,是那種心靈細微處的把握具有本源性的真實感覺,是一首詩總體所透露出來的詩意。同時,好詩應有對因過於熟悉所遮蔽的真的揭示和發現,不是看到什麼寫什麼,而是詩人寫出什麼才讓讀者看到什麼。好詩,還應當具有重要性。把一首詩寫得像詩容易,寫得不像詩卻往往很難。因為藝術的新質常常在常規藝術的叛亂中生成,並預示著新的寫作潮流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