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隻身入皇城(2 / 3)

馮三爺手上一緊,差點就扯下幾根長須下來。“那……”公子是去,還是,不去?

柳陵鬱垂眸,菲薄的嘴唇又揚起一個怨毒的弧度。他挑眉道:“怎麼可能不去?”

“那今晚……”馮三一臉的不可置信。

柳陵鬱將那雲母宣折成一個漂亮的形狀,就著燭火將其點著了。嫋嫋的白煙盤旋著上升,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香氣,再有,便是一點點落在桌麵上的蒼白灰燼。“有了那人……還要這長安做什麼?”

他歪著腦袋,側臉的線條在明明滅滅的火光裏愈加的柔和婉約。他是那樣漫不經心,連細細長長的鳳眸都沒有全然睜開,而那半睜半閉的眼睛卻是那樣的亮,亮到璀璨,連瞎了的馮三都能察覺到其中的灼熱。

“公子,三思而行啊!”馮三還是不敢相信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柳公子會變得如此草率魯莽。

柳陵鬱衝那桌上的灰燼吹了一口氣,揚起的風塵迷住了他的視線,他輕嗅著這一室的淡香,徐徐道:“懷疑自己聽錯了?不,三爺,您一個字都沒有聽錯。”他盯著自己肩頭的一片霜雪,目光溫順且多情,“這江山……本公子沒興趣,本公子最有興趣的……除了要周禦胤生不如死外,就是令九姑娘悔不該當初!”

柳公子一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人物,古井無波的態度永遠昭示著超然物外,就連複仇也是那般不急不緩、不溫不火。馮三一直認為眼前這個人是沒有感情的,除了仇恨,這個人的人生……連死水微瀾都不可能出現。而現在,柳公子溫柔的嗓音似是一道警報,預告著即將呼嘯而來的暴風。

“八月十五,明日嗎?那本公子還是等一等吧……”柳陵鬱彎了彎形狀姣好的眉目,眼尾淡淡的飛白染上了一綹緋色,本該是多情而風流的麵目,突然就變得肅殺冰冷起來,好似深夜的山林裏……饑餓的野獸,充滿了嗜血的狠辣。

九疑被吊在朱雀門上。

周禦胤俯瞰著那個閉目養神的女子,心中的好奇越來越濃厚——她真能忍,遍體鱗傷也不吭一聲,不愧是讓暗衛八大高手無空可鑽的高手。

身在圍城的昭帝一臉逍遙自在,他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抬眼遙望著遠方。柳陵鬱?蕭家的小雜種竟然成了氣候,他還真是沒有想到呢!不過……你逃得過朕為你設的這一關滅佛陣嗎?隻要你來……那就受死吧!

九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真是渴……三日水米未進,裝昏趁著人家潑冷水的空兒喝了幾口水,為的也不過是保命而已。太失算了,竟然不是柳陵鬱的人!九疑嚐試著動了動自己被反剪在身後的手腕,灼燒般的痛楚自那處傳來,錐心刺骨。她的腰也快斷了,那根鐵鎖困得太不地道,勒得她五髒六腑都疼。

繩索晃蕩了兩下,周禦胤的眉頭動了動,“怎麼?九姑娘耐不住了?”還有半個時辰而已,你要是現在就廢了……那不是白費了朕的一番心意?

九疑費勁地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昭帝,含著笑意用口型說了一句:“不勞陛下掛心。”

周禦胤從未見過那麼清澈漆黑的眼睛,微微彎起的時候甚至能夠傾瀉出一道近乎流麗的風情,瀟灑而放肆。他一直看不出這女子有何出眾之處,竟能讓天下聞名的貪歡公子為之一夜白頭。直到方才,他才明白……有一種倜儻,更勝男兒沙場喋血!

昭帝的後宮美人如雲,卻未曾有哪一個可令帝王失神恍惚如入夢境,如今,九疑做到了。九疑可不管這些,她的腦中設想了千萬種脫身的辦法,可一一被她否決了。她不逃,並非是因為完全無計可施,而是……逃了以後呢?怎麼出皇城?怎麼離開長安?

她是恨周禦胤的,若不是此人,柳陵鬱不會中毒,蕭降人不必設計溫孤氏,可……敵眾我寡、敵強我弱,貿然行動必然是無謂送死。九疑也就是偶爾糊塗著要自投柳公子的羅網,至於別人的……那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