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戒靈的故事
韓修第二夜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能讓任何一個男人血脈噴張的一幕。我躺在床上,半身赤裸,露出小巧精致的Ru房。一個同樣半身赤裸的年輕妓女正努力的取悅我。她親吻著我的耳垂、脖頸、肩膀然後是粉紅色的山峰。她的臉上化了很濃的妝,但是仍然顯得很幹淨。她的身材嬌小如同孩子般未發育完全,然而她非常熟練,這讓我覺得有點心疼。
“歡迎回到天堂。”我對韓修說,“喜歡我給你準備的食物嗎?”
小妓女顯然沒有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她抬起頭,給了韓修一個勾魂攝魄的笑,然後她繼續撫摸著我,發出一聲低吟。
“不,謝謝,我不習慣。”韓修看起來非常震驚。
“來吧,我知道你餓了,你臉上都寫著。我精心為你挑選的,純淨,新鮮,沒有沾過毒品,我想她吃起來應該像桃子。你不喜歡嗎?”
韓修看起來快要逃跑了:“求你,我不習慣在別人麵前,我要走了。”說著他真的轉身欲逃。
“好了好了,我叫她走就是了。”我這樣說後韓修停下了腳步,他能去哪呢,我是他唯一認識的同類了。
小妓女對韓修的表現十分不滿,她怒氣衝衝的整了整衣服,從我手中接過幾張鈔票,飛快的走了。經過韓修身邊,看也不看丟給他一句:“陽痿!”。她摔門而去的聲音簡直是震耳欲聾。
“這下好了,你徹底把她給惹了。一個女人在你麵前脫光了而你不上她是對她最大的侮辱。幹嘛這麼對一個無辜的小女孩。”我在沙發上坐下來,優雅的伸了個懶腰。
“你也知道她無辜,幹嘛讓她來送死?”韓修憤怒的看著我。
“反正你要殺人的,殺誰有區別嗎;反正她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她還年輕,而且無罪。”
“你怎知她無罪?”
“……這樣一個年輕女孩,能有什麼罪?”
“人生而有罪。”我淡淡的說。
“她現在多麼年輕,有健康的身體,美麗的容顏。然而不久她將老去,疾病將折磨她的身體,時光將帶走她的容顏。這個過程對她不會有什麼美好和尊嚴可言。她很貧窮,所以她做了妓女。她的命運從此一覽無遺。在這個國度,沒有一個男人會心甘情願娶一個妓女並且對她好。即使她拚命去做掙的錢也比不上一個官員建一個工程拿的多。如果她哪天被人**到死,也不會有誰來尋找她,甚至不會發現她已經離去。告訴我,為什麼不替她擺脫這毫無希望的人生呢?”
“你這是謬論,好死不如賴活著。”韓修堅定的說,“我出去一會兒。”說著他轉身離開。
“既然你堅持不殺無辜的女孩,你怎知你今晚的食物是該死的?”我點上一支煙,把腿翹在桌上欣賞著。
他沒有說話,但是我看到他的背僵了一下。
韓修回來後臉色好了很多,簡直像一個活人了。
“真是不環保。一個晚上就有一個屍體要處理,難怪你們鬼丁稀少。”
韓修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你把那個倒黴鬼弄哪去了,不要弄出破綻連累我。”
“你放心,我是專業的。哪天不死人,你一個一個過問嗎?”
“小心為上,天天晚上死一個,用不多久這裏就沒人了。”
“我又不一定每天弄死一個。我可以吃一點,就放他們走,他們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韓修在我的書櫃旁倚著,修長的手指劃過一本本書脊。“話說,我的故事你知道了,那麼你的呢?”
我的眼睛眯了起來。作為交換,似乎應該和他講講我的故事。可是從哪兒講起呢?
我出生在1901年的一個北方的小村莊。那裏和北方所有的村莊沒什麼兩樣,土黃色的山坡,土黃色的房屋,一成不變的人民。他們在黃色的土地裏揮灑所有的汗水,奉命結婚,傳宗接代,然後子孫長大重複他們所做的事情。生活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討論別人家的大事小情。如果誰家的媳婦偷漢子,那可是爆炸性的新聞,足夠吸引從族長到剛會走路的小屁孩的全部熱情。人們會再祠堂開一個嚴肅的會議,把這個媳婦剝光吊打甚至浸豬籠。人們都中規中矩,小心翼翼的不給別人留下話柄。你要做的事情不是你想做的事情,而是別人希望你去做的事情。比如到年齡一定要結婚,結婚酒席一定要像樣,初夜的喜帕上一定要有落紅。
我的家是這片土黃中的一點青灰。我的父親是一位商人,他早年走南闖北積攢下一筆不小的財富,然後回到這個村莊,置辦了一些田地,蓋起了這個大院。等待多年的母親也從此揚眉吐氣,成為了錦衣玉食的太太。在我童年的記憶中幾乎不曾有父親的臉,在我剛剛能記事、妹妹剛剛出生的時候他就離開了。母親一邊要照看家裏的地,一邊還要拉扯我和妹妹,然而她不曾有過怨言,從前的女人都如同海綿,不管怎麼樣的重負,都能忍受下來。
我唯一的玩伴就是我的小妹妹。我們一起踩過村莊的每一塊土地,一起下河撈魚,一起掏過鳥蛋,一起爬過最高最高的老槐樹,一起偷過鄰村田裏的嫩玉米。因為父親不在家,母親又非常漂亮,流言蜚語就很多。村裏的男人們對母親虎視眈眈,女人們對母親又妒又恨,這樣我和妹妹的日子也非常難過。其他孩子都聽大人的教唆欺負我們,叫我們野種,趁母親看不到揪我們的頭發,摔我們跟頭。後來我長大一點了,有了力氣,就反擊他們,把比我大幾歲的男孩打的滿地找牙。但是他們還是會在我注意不到的時候欺負我的小妹妹,我不止一次的在幫母親幹活回來看到妹妹被打的鼻青臉腫,眼淚汪汪。這是最能讓我瘋狂的事。妹妹長的非常可愛,雪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不遜色現在你能見到的任何洋娃娃。我不明白他們怎麼能,怎麼能對她下手。於是我提著木棒追打揍過妹妹的兔崽子,從村頭到田畔,村子的上空回蕩著我的謾罵。大人們見了我都搖頭,轉身走開。
後來父親回來了。這種狀況就不再發生。父親帶回來的錢足夠他蓋起了這座門前有石獅,門內有影壁的青磚大院。因為他的財富,族長也開始低眉順眼的和他套近乎。我們一下子就從人人喊打的野丫頭變成了大小姐,這讓我非常不習慣。我看不慣曾經和我打架的臭小子們唯唯諾諾的樣子和他們母親堆滿假笑的臉。我知道他們心底還是看不起我們,背地裏還在說我們的壞話,但是他們家裏得了父親的好處,於是表裏不一的做出這種惡心的嘴臉。然而母親似乎不記得他們曾經對我們做過的一切,溫暖的對待每一個來尋求幫助的人。她也沒有因家裏的富有而養尊處優,雖然現在有丫鬟來做雜事,但是她仍然忙裏忙外,事事操心。父親是沉默而慈愛的,他會微笑著默默地看著我和妹妹在院子裏踢毽子,然後默默的走開,但是他從來不會正麵的表示他的愛,於是我總是覺得生疏。畢竟整整十年之間,他都不在我身邊。後來我的弟弟出生了。父母對他百般寵愛。然而我一直沒辦法打心眼裏喜歡他,他和我和妹妹一樣的父母,卻有完全不一樣的童年,他才是真正的少爺,從裏到外,打骨頭縫裏透出來都是大戶人家的富貴氣。
家裏的境況有了改觀,父親就開始請師傅教我和妹妹琴棋書畫,針線手藝,為嫁個好人家做準備。雖然父親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是全中國的女子都是這樣過的啊。妹妹很乖巧,她樣樣都學得很好。我卻學得一塌糊塗。我隻愛看書,尤其是歪門邪道的手抄本和西洋傳來的不知所雲的文章,對四書五經不屑一顧。從那些文章上我知道了荷蘭綠野上巨人般矗立的風車;潔白的雲朵輕柔的飄過愛爾蘭青綠的草甸;尼羅河的河水在金字塔下靜靜地流淌;而非洲熱情的叢林裏獅子王在盡情馳騁。原來生活不應該隻有一個樣,我希望我是周遊世界的王子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我也向往童話中王子公主的愛情。父親經常看著我歎氣。
我終於也長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父母給我訂的親是族長的外孫。我眼看著他從一個光屁股小屁孩長成現在那個人模狗樣的書呆子,半腦子忠孝禮儀,還有半腦子漿糊。
我不能嫁給這樣的人,我也不願意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莊了此一生。
離開。我精心策劃並且準備著。
等等,還有一件事。如同你電視上看到的,幾乎每個深宅大院都有一個密室。父親在外闖蕩這麼多年,見到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事,我曾偷聽過他與母親的談話。我為其中神奇的故事著迷,但是我是當做《搜神記》之類的小說來聽的。直到有一天父親談到他藏在密室的這隻戒指。”
我撫摸著左手上的戒指。
“關於它和父親之間的故事,我不清楚。我隻知道這是一枚有神奇力量的戒指。我當時不知道父親為什麼不戴著它,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它藏了起來。我對它的力量半信半疑,但是年輕人總是好奇的,既然父親這麼慎重,我很想看看它到底有什麼奇妙之處。不久前我總算發現了密室在哪,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