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侍奉娘娘多年,雖無大功,但也算是盡忠職守、任勞任怨。奴婢自認為對娘娘了解甚深,知曉娘娘心中所思所想。可如今娘娘竟要殺我!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我傷了您的心嗎?還是說……這一切隻是娘娘想要樹立威信罷了?”蘭兒淚水盈盈地望著劉娥,眼神中滿是哀怨與不甘。
麵對蘭兒的質問,劉娥並未立刻回應。她靜靜地注視著蘭兒,直到蘭兒被侍衛強行拖走,才緩緩開口道:“你說錯了,並非隻為立威。於我而言,身邊之人絕不可有背叛之行,任何人都不行。”
劉娥心中暗自思忖,蘭兒為何會在此時選擇背叛自己?她實在想不通,在那些曾經共度患難的歲月裏,蘭兒始終忠心耿耿,未曾有過二心。然而,偏偏在自己終於苦盡甘來,登上太後之位後,蘭兒卻變節投敵。
“來人啊!”劉娥喚來侍從,吩咐道,“去宮外購置一副薄板棺材,將她好生安葬了吧。畢竟曾是隨侍在我身側之人,總得給她留個體麵。”言罷,劉娥轉身回到那張先帝賜予她的貴妃榻上。這張榻承載著太多回憶,見證了她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
“先帝,你走了,隻留下妾身,當初手把手將妾身學會在處理政事,讓妾身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現在妾身已經自得羽翼,恐怕命不久矣,先帝,你最愛妾身了,妾身恐怕就要去和你團聚了。”劉娥扶著這張榻,這張榻已經很多年了,上麵原本鮮豔的雕花 ,已經掉了漆。
“太後,陛下來請安了。”傳話的宮人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帶著一絲哀傷和惋惜之意。然而,對於劉娥來說,失去一名侍女並算不上什麼大事——畢竟在這深宮內苑之中,像蘭兒這樣的女子多如牛毛,隨時都有人可以頂替上來。於是,劉娥輕輕擦拭去眼角殘留的淚水,迅速調整好情緒,重新展現出她一貫的雍容華貴與端莊儀態。
“母後,兒臣來給你請安了。”趙禎踏入宮殿後,恭恭敬敬地向劉娥行禮問候。他的神情看似平靜,但眼神深處卻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仿佛對後宮所發生之事毫不知情一般,趙禎若無其事地前來請安。
劉娥看著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趙禎,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曾經那個天真無邪、依賴母親的小皇子如今已成為一國之君,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威嚴。她本想以身體抱恙為由將趙禎打發走,可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提起了蘭兒被杖斃一事:“今日聽聞母後宮中杖斃了一個宮女,仔細一問卻發現是蘭姑姑。蘭姑姑昔日也是頗為照顧朕的,這才來想看看母後,順便詢問一下蘭姑姑究竟是犯了何罪,以至於讓母後如此狠心將她賜死?”
麵對趙禎的質問,劉娥的臉色微微一變。她原本以為這個消息不會傳到皇帝耳中,或者即使得知也不會在意區區一個宮女的生死。然而此刻,趙禎不僅知曉此事,還特意前來追究原因,顯然是有所不滿或懷疑。劉娥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兒子的洞察力和決心,心中暗自思忖該如何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
“人固有一死,但每個人死亡的方式和原因都不盡相同。而我作為當今太後,要杖斃區區一名宮女,這樣微不足道的權力還是擁有的!”劉娥一臉嚴肅地說道,其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一般。
“母後地位尊崇,貴為當朝太後,就算處死一名宮女也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然而,蘭姑姑過去一直與母後您關係密切無間,如今您如此行事,恐怕會有損您平日裏關愛下屬、體察民情的好名聲啊!”麵對趙禎的步步緊逼,劉娥竟然罕見地亂了陣腳。
“皇上啊,莫非您當真對宮外那些閑言碎語一無所知嗎?對我來說,這所謂的名譽能算什麼呢?遙想當年,我隻是一個地位低微、身份貧賤的小歌女而已,經曆無數艱難險阻,看盡世間冷暖,才一步步登上如今太後之位。其中所遭遇的重重困境和人情冷暖,又豈是你這個涉世未深的愣頭青所能理解的!如果你天真地認為僅憑這件事就能把我打倒,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母後您言重了,我們母子感情深厚,怎會如此呢?兒臣從小承蒙母後悉心教導,熟讀四書五經和倫理道德,自然明白身為子女應盡孝道。我又怎會傷害母後的心呢?隻是心中略感好奇罷了。宮外那些流言蜚語,終究影響有限,無法波及宮廷之內。隻要母後無心於此,那麼朕必定力保母後晚年安樂無憂。”趙禎話畢,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