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去我媽媽家裏借錢。借不到,當著我的麵罵我的媽媽。這樣的所謂大哥。如果是你,你心裏怎麼想?”
阿蓮點了點頭,說:“照你這麼說。你這個大哥的確不是個東西。”
我忍不住狠狠的說:“就不是個東西。狗都不如。所以後來我跟我大哥吵了一架。做餃子吃都要藏起來。給我吃玉米粥。黑餅子。醬豆子。要不是因為我上學忘了帶書本?回家拿書本。都發現不了他一個人偷偷的吃餃子呢。什麼玩意兒?當天晚上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那就攆我滾。滾就滾。有什麼了不起的?以為我那麼願意待在那裏呀。當天晚上也下雨。我姐姐在後麵追我。說下雨了,你跑哪去?我不理他們。也不想回家。我不想讓我媽媽知道我在我親生母親家裏受委屈了。就一個人冒著雨走路去了固鎮。扒上了一輛拉煤的貨運列車。那輛貨運列車到了南京浦口站停下了。浦口站好多穿著鐵路服的保衛人員。非說我偷東西。幫我好一點打。打的我都快不能走路了。從那時那刻起。我對我大哥的痛恨。就是深入骨髓的。他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阿蓮聽完我說的話,忍不住歎了口氣。說:“我以前還經常跟我爸爸講。讓我爸爸再娶一個老婆。我看別人有哥哥有弟弟,有姐姐,有妹妹。心裏麵別提多羨慕了。聽到你這麼說,心裏麵都有點佩服我的爸爸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個傻丫頭,成天還說我傻呢。你也不想一想。萬一你爸爸真的再娶了老婆。生了兒子或者女兒。那麼在你後媽的眼裏。你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就是家裏最多餘的人了。你怎麼會幸福呢?你後媽恨不得你明天馬上就嫁出去。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家裏了。到時候你的爸爸恐怕也當不了主。就算你爸爸想留你。但是你的後媽就會跟你爸爸說,有她無我有我無她。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阿蓮嚇得吐了一口舌頭。說:“你別嚇我。我們廣東這邊。有錢的老板人家包二奶包三奶都有。外麵的私生子不知道有多少。也沒看把自己親生女兒攆出去的。”
我說:“很難講哦。任何事情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你大專畢業。文化水平比我高。應該知道劉邦的故事吧。劉邦當了皇帝。寵愛一個女人。叫戚夫人。戚夫人給劉邦生了一個兒子。戚夫人就天天在劉邦麵前吹耳邊風。讓劉邦廢了那個太子。立自己的兒子劉如意當太子。後來要不是蕭何的苦勸。估計劉邦就犯糊塗了。何況別人家的事。會告訴你嗎?你怎麼知道別人家裏麵包二奶三奶還過得幸福呢?”
阿蓮默不作聲。無言以對。
我倆正在吃飯。阿蓮家的電話響了。阿蓮接過電話,電話是客戶打來的。說是要來買河沙。
阿蓮的爸爸不在家,又拉著我陪他喝杯酒。沙場無人管理。隻有兩條大狼狗拴在那裏。客戶就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
阿蓮急忙收拾了碗筷。啟動了摩托車。帶著我兩個人來到了沙場。
阿聯收了客戶的錢。我拿著一把鐵鏟子給客戶裝車。
裝完了車,客戶看著我對阿蓮說:“你家裏這個外江佬是哪裏來的?願不願意幹活呀?我家裏有幾千塊磚要調到3樓上去。暫時找不到工人。我看你家的工人真的挺魁梧。這麼高的個子。肯定可以幹的。”
阿蓮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就毫不猶豫的說:“我去。”
正準備跟著客戶老板走。
阿蓮一把拉住了我。問客戶:“3000塊磚挑上3樓,你給多少錢呀?”
客戶說:“按照市場價唄。跳1000塊磚20。”
阿蓮生氣的說不行。就給這麼點。那我家商場來別的客戶買沙子誰裝啊?難道讓我一個女仔去裝?
客戶看著阿蓮,說:“妹妹仔。市場是這樣的行情啊。”
阿連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說:“既然市場是這個行情,那你就去市場裏找人嘍。我們不去。”
買河沙的客戶看見阿蓮不願意讓我去,有點不高興。冷嘲熱諷的說:“妹妹仔。這麼袒護他。是不是看上他了?”
阿蓮生氣的摸起一把鐵鍬,讓客戶走。說再不走就放狗了。
客戶笑了笑。開著農用拖拉機走了。
客戶走了以後我對阿蓮說:“你這是幹嘛呀?不想讓我去我就不去唄。你幹嘛拿鐵鍬轟人家?”
阿蓮白了我一眼,說:“你這個人呀。就是笨。傻。蠢。又說自己讀了很多書。我看你就是一個讀書讀傻的人。今天晚上在沙場好好的看著,我先回去了。我心情不好,你別來找我。”
我答應了。
當天,一直到天黑也沒有別的客戶來買沙子。
晚上就睡在沙場的鐵皮屋子裏。
半夜。沙場的狗突然狂吠了起來。
我推開門。看見沙場外麵來了好幾個穿迷彩服的人。換著手電。讓我開門。
我喝製住狗的叫聲。打開了門。
幾個穿著迷彩服的人進了沙場院子,其中一個穿迷彩服的向我敬了一個禮。說:“我們接到舉報。你沒有暫住證。要把你帶到治安大隊去。”
然後就不用我多說。把我推上了一個鐵籠子車。
到了順德大良鎮的治安大隊。治安大隊院子裏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蹲著一兩百個人。
廣場上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大聲的吆喝,全部蹲下,全部蹲下。皮帶抽出來。皮鞋脫掉。
廣場上蹲著的人一個一個照做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過來一輛大車。旁邊的人說:“這是要送我們去樂從鎮收容遣送站了。”
我心裏慌極了。問旁邊和我一起蹲在地上的人,不是說要先打電話找人來贖嗎。
我旁邊蹲在地上的人說,是啊。我反正沒有人來交罰款。聽說都要壓到樂從鎮。
當時我心裏真的好慌好慌。忍不住站起來問穿迷彩服的:“不是說可以打電話讓人來交錢嗎?”
穿迷彩服的走了過,狠狠的踹了我一腳。說:“讓你說話了嗎?蹲下。到了樂從鎮再說。我們這裏不管那些事兒。”
當天晚上。蹲在地上的100多個人。上了兩輛大車。把我們送到了樂從鎮。
到了樂從鎮。又叫我們全部蹲在地上。填寫姓名地址。給認識的人打電話。
我心裏終於有一絲絲的寬慰。
輪到我的時候。我趕緊打阿蓮家裏的電話。第1遍沒有打通。我心裏慌極了。又打第2遍。
終於打通了。
電話裏可以聽得到阿蓮睡眼朦朧的聲音,問:“怎麼了?半夜三更的打電話。”
我有點哭泣著說:“阿蓮,晚上查暫住證。我沒有暫住證。現在在樂從鎮呢。你能不能馬上來保我?如果你不來保我出去。聽說要送到番禺幹活呢。”
阿蓮在電話裏驚訝的說:“怎麼可能有人查你的暫住證?”
旁邊穿迷彩服的搶過了電話,讓我蹲下。
在樂從鎮外來人口收容遣送站,心裏慌兮兮的蹲在地上。每時每刻甚至每分每秒,都在盼著阿蓮趕快來。
以前在上海收容遣送站受過遣送站的苦。
在廣東樂昌坪石收容遣送站也受過遣送站的苦。
如果這次在被收容,那我的命也太苦了。
有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看見穿迷彩服的。心裏就怕的要命。
出外打工的人哪有什麼尊嚴呀?就像砧板上的肉。人家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等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已經到了後半夜。阿蓮終於來了。
收容遣送站的工作人員打開門對我說:“你可以走了。你老板來保釋你了。”
心裏麵突然感到特別的激動。感覺到阿蓮比我自己家裏人還要親。
走出樂從鎮收容遣送站的大門。看見阿連站在外麵,
穿著一條紅色的睡褲,披著毛衣。脖子上圍著一條淺色的圍巾,頭發都沒有梳,看起來慌裏慌張的,看見我出來了。臉上的表情才出現喜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