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何必如此為難鸞兒。”沉默許久，蕭漪苓默然道。
秦燕收斂心中因浮現最深處潛藏記憶的動蕩，聞言卻是不緊不慢道：“她搶了屬於我親生父親的關愛，這個理由夠了嗎。”他並沒有否認他對紅鸞的偏執與為難。
蕭漪苓皺眉，這個理由實在太過牽強，隻是她確實看到了秦燕的認真。
如今他說了這麼多，若是被外人知曉必然翻起軒然大波。顯然，秦燕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們，所以他不怕說，隻因他有把握他們無法傳出去。
秦燕看向趙青鸞，笑道：“趙太子與真凰公主是雙生子罷。”
這件事情是每個人都知道的，秦燕此時說出顯然並非問話，而是另有所指。趙青鸞心神頓時緊繃起來，他隱約感覺到秦燕接下來要說的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秦燕低笑一聲，說道：“聽聞趙太子與真凰公主這對雙生子關係極好，兩人之間有特殊的感應，一人受傷，另一人也會難受……”
“秦燕！”趙青鸞倏然低嗬。
秦燕卻笑得更暢快，語氣不變，“既然你們不肯說出她的下落，那麼以你們兄妹二人的感情，隻要知道對方遇難了，另一人必會趕來罷。”
他最後的語氣有些古怪，隻是三人注意到了也隻覺得他不安好心。
隻有秦燕自己知道，他在嫉妒。他嫉妒眼前這三個人在趙紅鸞心中的地位，若是她不回來他或許會更開心，至少他會覺得她對任何人都是如此無心，之後他一樣會憑別的方法將她找出來。可是他又明確的了解，她一定會回來。
“咳！咳咳咳！”趙青鸞本青白的麵龐瞬間漲紅，痛苦咳嗽，隱約可見血跡。可他雙目卻一動不動緊緊盯著秦燕，本是沉靜如水的性子到了此時也再也無法保持，一雙眼瞳充斥血絲，啞聲低喊：“秦燕，無論一切因果如何，鸞兒一切都不知情，本是無辜，何況她曾救你性命！”
擺手讓上前來正要幫他撫背順氣的蘇喬兒停下，趙青鸞沉沉吸了一口氣，似是恢複了冷靜，那一瞬間的激憤不曾有過，看著秦燕問道：“你非要折磨鸞兒不可？！”
秦燕眼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一下，神色帶笑，“趙太子說錯了，我可是傾慕鸞兒許久，等她回來自然會好好的疼愛。”
但見他此笑恰似挑花盛開浪漫，動人心魄，尤帶邪然。蕭漪苓與蘇喬兒兩名女子麵色都是大變，心中想到最壞的結果。
趙青鸞卻是不動聲色，定定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似是可以將他看透了。在秦燕微變的麵色下收回了目光，聲淡如雲，“你明知她在意我等，卻拿這般法子逼她回來。以鸞兒的性子，從此往後，你們隻會是敵！”
——從此以後，你們隻會是敵——
——你們隻會是敵——
敵之一字如同刀鋒直接插ru秦燕心底深處，將他一切的偽裝都給捅破。秦燕身軀搖晃了一下，突然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恐慌感在心底升起，然而他沒有動，反而大笑起來——
“嗬，嗬嗬嗬嗬！”笑聲詭異，尤帶悲哀淒涼，在沉悶的廂房裏麵清晰回響著。
蕭漪苓眼中一閃而過懷疑，蘇喬兒不明所以，趙青鸞微微垂首，眼底閃過一縷無奈，心底一道無聲輕歎。
癡人。
又一癡人而已。
求而不得最是苦痛。
鸞兒，鸞兒。
此非良人，卻為何將心遺落在你之身，讓你無故受苦。
笑聲截然而止，秦燕臉上的笑終於消了，透出一分猙獰的瘋狂，聲含笑卻似在牙縫擠出：
“敵！敵！敵好啊！掠國之仇，傷親之恨，她定是會記得清清楚楚罷！到那時她便是死也會記得我罷！？好！好！好！好啊！”
他的笑，他的聲，在三人的耳中聽來卻更似杜鵑啼血，讓人從心底想要落下淚來。
廂房內徒然更靜了，蕭漪苓與蘇喬兒本是玲瓏女子，此時哪裏還看不出什麼，隻是看出來又如何，無話可說，無言以對。秦燕所對趙紅鸞的執念之深完全超出了三人所想，這等執念，無法勸，或者該說這已經深入了骨髓，侵入了血肉，若是想要消除，無異是剔骨割肉之痛，傷及性命之憂。
癡。
執念，癡狂。
執念如狂，已陷瘋狂。
可惜，可歎。
世間情之一說講究緣分，他們二人早已走在交錯之路，站立對敵之方。
趙青鸞心中苦笑，他能夠體會秦燕之苦，已能夠理解他的行徑。紅鸞性子淡漠，若非他是她的孿生哥哥，有著誰人都無法相比的牽絆，隻怕她亦不會在意自己分毫。隻要想到她將自己當做陌人……
須臾，秦燕也察覺自己一時失態，隻是眼前三人都各有所思，更不會因此取笑他。
“嗬。”獨自似嘲似諷的斂眼一笑，秦燕揮袖轉身，在一屋沉穩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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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