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飛,如同天地間拉起的一張細膩如絲的紗網,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
燕平秋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了身旁的小廝,那小廝接過傘時,雨水在傘麵上敲打出輕柔的節奏。
燕平秋輕輕推開書房的木門,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的身影隨即沒入了昏暗的書房之中。
“父親。”
燕道亭正立於書案前,手中的狼毫筆在宣紙上輕盈跳躍。
他的神情專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對於兒子的呼喚,他並未立刻回應。
燕平秋小心翼翼地踩著地毯,每一步都盡量放輕,生怕打擾到父親的藝術創作。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父親筆下的字跡上,等待著。
燕道亭筆鋒一轉,最後一筆力透紙背,竟是一個遒勁有力的“忍”字,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忍耐與堅持。
“父親?”燕平秋的聲音低沉而柔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燕道亭此時才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它精準地投入一旁盛滿清水的青花瓷小缸中,墨水在水中慢慢擴散,仿佛一朵盛開的水墨花。
他轉過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個裝飾精美的白瓷瓶子,從中摸出一封密封的密信,遞給了燕平秋,“看看這個。”
“這……怎麼可能?”
燕平秋接過信件,逐字逐句地閱讀,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信紙,紙張在他的掌心發出了輕微的皺褶聲。
他的臉色驟變,驚訝之情溢於言表,“我們已經謹慎至此,居然還是被聞不丘那廝察覺了蛛絲馬跡?”
“是我們太貪心了。”燕道亭歎了口氣,聲音中透露出無奈,“被嶺南的金山銀山蒙蔽了雙眼。”
“我們費盡心思才找到嶺南衛的漏洞,收買那些人可謂是用盡了我們所有的積蓄和人脈,沒想到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燕平秋的臉上寫滿了遺憾,他們的計劃如此周密,卻還是敗在了聞不丘的手中。
“海上貿易被他把持得如同鐵桶一般,這次雖然沒有直接暴露我們,但他必定已經心生疑慮。”
燕道亭想到那波濤洶湧的大海,以及海上無盡的商機,心中湧動的欲望如同潮水般難以抑製。
“聞不丘的手段確實令人不齒。”燕平秋邊說邊為燕道亭斟滿了一盞香鬱的茶,茶香在空氣中彌漫。
“嶺南成了他聞不丘的私藏,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貪婪而自食其果。”
自從聞不丘在嶺南駐兵以來,嶺南衛的官兵們對他的忠誠如同鐵壁,旁人難以撼動。
海上貿易這塊肥美的蛋糕,雖然朝中無數人覬覦,但聞不丘將其經營得如同堅不可摧的堡壘,無人能分一杯羹。
“我們燕家昔日為皇帝立下汗馬功勞,他聞不丘又算得了什麼?”燕平秋的俊美容顏上,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意。
“哼,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燕道亭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