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靈兒還是哭了出來,“我爹一定沒死,他是個大英雄!可是我還是害怕!”
“靈兒,你想沒想著長老說過的,他們三個來咱寨子前是怎麼過夜的?”
“對呀!我爹說過,大多數猛獸是不會上樹的,我爹他們就是爬到樹上過夜的,我爹還說在樹上睡覺一定要把自己拴在樹幹上,別睡著了摔下去!”二人真是孩子性格,方才還怕的要死要活的,一提起感興趣的話題,立馬精神了,興高采烈的商量起來。
“前麵那棵柞樹又粗又高,咱就在那上麵將就一宿吧!”夜翎提議道。
“啊!那是隻會吃人的紅眼豪豬變的,不行不行,會被吃了的!”靈兒又將揣起的懼怕掏了出來,連連搖頭,很不讚同夜翎的提議。
“那就那棵!”
“那是隻三眼狐狸,不行不行!”
“那這顆那?”
“難道你看不出來?那是隻巨狼!不行不行!”
找了足有兩個時辰,天黑的透了,兩人才在一棵筆直的,看上去不那麼猙獰的樺樹上安了家。二人尋了處牛肚子粗細的枝杈根部一前一後騎坐下。夜翎摟著靈兒,靠著樹杆靜靜地望著天上,那輪月已是如眉般隱在星河裏。
“夜翎哥哥,咱不用找點東西把咱們拴上?”靈兒擔心的望向地麵,這樹足有幾百年光景,生的好高,他們落腳這裏不過是中部,卻離地足有十人高,看得她是一陣暈眩。
“你睡吧,我不困。”夜翎說道,顯然他並不打算那麼幹。雖說野獸多數不會上樹,那隻是多數,不是全部,就像族人說夜裏在密林子裏多數會被野物叼去,不還有夜翎這樣溜達了兩個時辰還完好的麼,凡事沒有絕對的。誰知道好運氣剛才用沒用完,萬一晚上真碰上個會上樹的野獸,這麼不綁著還能拚一下,要是綁在樹幹上,那真是上了砧板,還不認它宰割?再說了,這心的多大,在密林子裏,還是個群獸環視的密林子裏,能睡得著?
“我也不困,可我怕我一會兒熬不住!”靈兒漲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熬,睡吧!”夜翎笑道。族裏就他倆年歲相仿,自然親近些,尤其是方才那個念頭的出現,夜翎現在對靈兒的態度或多或少帶了點寵溺和遷就。
“那我真睡了?你會不會不高興?”
“好啦,睡吧!”夜翎將她的頭攬到胸口,拍了拍她的額頭,笑道,“這點事就不高興,那我早就讓你氣死了!”
“哼!”靈兒一撅嘴,白了他一眼,“不理你了!”說完一偏頭,閉上了眼睛。
“夜翎哥哥,你說我爹我娘會不會真叫猛獸吃了?”靈兒又哭了起來,“那我就什麼也沒了!”
“不會的,長老的身手你是知道的,不會的。”夜翎撫摸著她的頭發,很是疼惜。他想去安慰,可該說什麼?他不知道!嘴裏說著“不會有事”,可心裏卻已經不樂觀了。族人出去和他們昏倒大抵是同一時間,他昏之前,寨裏的篝火正旺,是新續的材,等他醒來,那篝火缺成了死灰,沒一點火星。這之間最少要兩天時間。也就是說,族人最少兩天沒回來了!那可是三四十號好手,就算有什麼不測也該有一兩個逃回來的。可現在卻沒一個回來,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夜翎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裏明白!”靈兒抽抽鼻子說道,“石頭爺爺說的沒錯,活著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麼?這一年下來哪不死個幾個!夜翎哥哥的爺爺、叔叔、媽媽不都是還回去了麼?叫天收了也好,省的遭這份罪了!”她說這話時格外的平靜,平靜的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不知道,我爹就是太要強,他那身上哪裏還有塊好肉?看著都疼!還有我娘,明明扯壞了腿,就因為是長老家的,咬著牙也要上山,你沒見陰天下雨時,我娘疼的!”說著“嗚嗚”又哭起來,“叫天收了也好,不遭這份罪了!”
“靈兒——”夜翎還真不知道這些,一時間眼底也潮了。
“夜翎哥哥,如果我爹我娘真都死了,你會要我麼?”她抬起頭,滿眼企盼的望著夜翎。
“啊!”夜翎怔住,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媽說了,女娃子要找人就隻找一個,他活就跟著活,他死就跟著死,可別學著赤土家的,成了濫情的土豬,最後誰也不待見!”靈兒反過身,正對著他坐好,又問道:“夜翎哥哥,你會不會要我?”
“我,我——”夜翎撓了撓頭,有些手足無措。他才十四歲,這個話題對他來說實在是早了些。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利利索索,那才是好漢!”靈兒瞪他一眼,“我的漢子不許是孬種!”
“你又生氣!”夜翎無奈的一聳肩,“每次都這樣,就會訓我!我才不是孬種那!”
“那你說要不要我?”
“要!”
“好,從今往後我靈兒就是你的婆娘了,今後你活著我跟著你活著,你死了我跟著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