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動靜?啊,快瞧!那是——我的天,又出來一大串火球的!”
摩擦聲消退不到半分鍾,那束衝天的紅光中十個火球煙花般噴射而出,四散開去,消失在茫茫夜空。
“那火球子怎麼好像是隻大鳥那?那看見了不?”
“那邊上到底是什麼?那火球子咋還會下崽那?”
“兒他爹千萬活著回來呀!”
“都回來,全回來!”
留寨子裏這些老幼都聚在火堆旁,望著那座荒山,嘮叨著。
十個小火球飛散後,那枯澀的摩擦聲再次響起。響了一個呼吸左右卻又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尖銳刺耳的“桀桀”怪叫聲,衝天紅光立時盛了幾分。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那“桀桀”怪叫變成暴戾的嘶鳴,那束紅光更是殷紅如血,妖冶異常。
摩擦聲再起。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在叫,叫的我這心裏毛草草,說不出的——我怎麼坐不住——他赤土家的——”
暴戾的嘶鳴傳來沒多久,寨子裏剩下的這些老幼中邪似的悉數暈了過去。夜翎倒是比他們多堅持了片刻,最終還是一頭栽地,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三天傍晚了。夜翎是第一個爬起來的,隨後大家就像約好似的紛紛醒來。
“這是咋回事?我這腦瓜子沉的像塊石頭!”
“我也是,直大頭沉。這是什麼時候了?”
“兒他爹他們回來沒?”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眾人趕忙四散開去找。
“沒,沒回來,一個也沒有!”
尋遍了寨子內外,半個人影都沒有。眾人隻好又聚回來,垂頭喪氣的坐在篝火灰燼旁,你瞅我我瞧你的,失了主意。
“石頭老哥,眼下數你最長,你倒是給大夥拿個主意呀!”
石頭老者是個須發皆白的矮人,肉肉的蒜頭鼻子,模樣很是憨厚。這位老矮人活了足有一百五十幾歲,這在采摘狩獵為生的蠻荒時代,絕對算個奇跡。老矮人不知靠死熬散了多少聚落,對於生死早就看得像喝水一樣再平常不過。
“這個嘛!”老矮人摸了摸胡須,“現下裏正當年的好手都沒了,剩咱一幫老的老小的小,去哪個族群也是沒要的。”
“那咋辦?咱們總不能等著餓死吧?”
“你們——我爹我娘是不會死的!求求你們去找找看。”靈兒見眾人找也不找,直接宣布了死刑,當下失了心魂,忙跪在大夥跟前央求著。
“女娃子,那些個正當年的好手去了都沒了,咱這些老的老小的小的去能頂什麼?哎,活著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嘛,想開些吧,你在你爹娘身邊算久的啦!想我活了——”老矮人扯開了話匣子,叨叨起來。這倒是怪不得老矮人,在這個狩獵為生的蠻荒時代,人還僅僅是一群會說話,知穿衣,用工具的動物,比這山上的虎狼強不多些。人吃虎狼,虎狼也是吃人的。誰吃誰就看誰命硬。都是為了生存,沒誰比誰高貴一說。死人那更是三天兩頭的事,死了老子的,死了配偶的,死了孩子的,死了就算天收了,收了也就收了。這個時代的情感還在萌芽階段,隨便什麼都能掐斷,隻有自己活著才是真的。
所以,當大家發現出去的人沒回來時,第一時間不是去想怎麼營救,反而考慮起以後怎麼活著。
沒人會去理會一個還上不得山的小妮子,哪怕她哭出一片汪洋來,她還是個要靠別人活命的孩子,這個時代的情感樹上還沒開出那朵叫同情的花——就算有,那也不過是花骨朵。
“靈兒。”夜翎走過來,蹲在她身邊,望著這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混沌的心靈油然生出一絲悸動,他不知那算什麼,可這一絲莫名的悸動卻令他生出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瘋狂的念頭——這個女孩是我的,我要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