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蛇的貨輪像頭生鏽的鋼鐵巨鯨,我們在輪機艙的陰影裏對飲。羅傑從防水袋掏出兩罐黑貓氣泡水,電解液在幽藍燈光下泛著詭異光澤。
\"敬公司狗。\"他撞了下我的罐子,虹膜已經變成深海魚類的銀灰色。
酸澀液體滑過喉嚨時,我左眼突然閃過數據流——這他媽根本不是氣泡水。視網膜投影顯示倒計時:173天14小時22秒,狐妖病毒的侵蝕進度條像條發光的蜈蚣。
\"戴維斯的止痛茶,\"羅傑晃著見底的易拉罐,\"根本是摻了蜂蜜的砒霜吧?\"
輪機轟鳴蓋住了我的冷笑。貨輪正穿過PREA的海上警戒線,透過生鏽的舷窗能看到藍日旗巡邏艇的探照燈。三個月前白蟻就是被這種探照燈照出原型,全身納米裝甲熔成一灘銀水。
\"知道為什麼我每周三去墓園嗎?\"羅傑突然扯開衣領,機械肺的透明外殼下閃著微光。那是串地理坐標,正以民主美國的鯨魚旗標誌為起點不斷刷新。
我摩挲著義肢上新長出的鱗片狀突起:\"總統流亡坐標?PEPD懸賞三千萬要這個。\"
\"不,\"他灌下最後一口液體,\"是十二個埋葬假發芯片的坐標,每片芯片裏...\"貨輪突然劇烈顛簸,我們同時抓住輸油管道。頭頂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老蛇的咆哮混著葡萄牙語髒話震得鐵板發顫。
當腳步聲遠去,羅傑從機械肺抽出發光芯片插進甲板縫隙。全息投影在油汙上綻開:二十歲的他抱著嬰兒站在燃燒的洛杉磯街頭,女人左眼的蘭音標誌刺痛我的神經。
\"每片芯片裏有我妻子被殺前0.03秒的記憶。\"氣泡罐被他捏成扭曲的金屬花,\"十二個克隆體,十二種死法,賽橋的電子眼就為這個存在。\"
貨輪突然響起刺耳汽笛。我們衝上甲板時,美洲民主聯盟的鋼鐵要塞正從海霧中浮現。老蛇在駕駛室揮舞著章魚觸手般的義肢大喊:\"菜鳥們!拿好你們該死的假ID!\"
要塞掃描燈掃過的瞬間,我左眼的蘭音標誌自動覆蓋虹膜。羅傑的電子眼則投射出賽橋員工編碼——這個瘋子居然把兩個死敵公司的認證信息疊在一起。
\"歡迎來到天堂港。\"檢疫無人機扔來兩個呼吸麵罩,\"請於72小時內完成神經檢疫,祝您不會在夢裏被自己的義肢殺死。\"
我們踏上的土地正滲出黑色原油。遠處,蘭音叛逃工程師藏身的蜂巢大廈亮著血色警示燈,而塞壬的全息廣告正在雲層中歌唱。這個賽橋的最終兵器此刻看起來,就像懸在人類文明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蜂巢大廈17層的冷庫散發著腐肉與製冷劑混合的怪味。羅傑把捆成粽子的工程師扔在凍魚堆上,袖口彈出的數據線插進對方耳後接口時,冰渣順著電纜往下掉。
\"他腦皮層有七重動態防火牆,\"羅傑的電子眼在低溫中結出白霜,\"至少需要......\"
整麵金屬牆突然向內凹陷,魚屍像炮彈般砸來。我撲倒羅傑的瞬間,三台蘭音蜘蛛坦克撞破外牆,它們的機械足在混凝土上刮出火星,炮管旋轉時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
\"你管這叫技術人員安保?\"我對著昏迷的工程師大吼,黑色義肢勉強擋住飛射的冷凍魚鰭。那些魚鰭邊緣閃著藍光——是塗了狐妖病毒的納米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