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霓虹燈牌澆成流淌的顏料，我們撞進街角便利店時，警報器正用日語播報通緝令。
\"兩罐麒麟啤酒，要冰的。\"羅傑把淋濕的假發甩在收銀台上，電子眼掃過貨架時突然僵住——監控鏡頭裏，我的通緝畫像正在循環播放。
自動門合攏的瞬間，我們同時拔槍擊碎所有攝像頭。收銀AI發出刺耳警報，我抓起啤酒砸開消防栓，泡沫吞沒了整個店鋪。
\"現在去哪？\"羅傑用牙齒咬開易拉罐，電解液混著啤酒從他下巴滴落。
我盯著義肢上新浮現的暗紅色紋路：\"卡特說過完成任務就給情報。\"
\"你信那肥豬？\"
\"我隻信他比我們更恨太平洋科技。\"
穿過三條暗巷時，雨幕中突然亮起十幾道紅色光點。我們閃進廢棄地鐵站的瞬間，追蹤子彈在牆麵炸開一串火星。羅傑啟動電磁幹擾器，我則把路西法核心按在閘機上——整個地鐵站的照明係統突然過載，黑暗裏傳來機械衛兵短路的爆響。
***
\"比預定時間晚了四小時。\"卡特辦公室的全息壁爐映得他滿臉紅光，機械侍從正往他杯中倒入琥珀色的液體。
我把沾血的芯片拍在智能茶幾上，玻璃表麵立刻浮現出太平洋科技的認證徽章：\"你們在用人肉測試兵器。\"
胖子笑出雙下巴的褶皺：\"所以呢？要我給你們頒發正義獎章？\"他突然收起笑容，智能茶幾下方彈出兩把脈衝手槍，\"或者幫太平洋科技處理掉兩個不安定因素？\"
羅傑的螳螂刀抵住機械侍從的咽喉：\"你大可以試試，在我們被爆頭前，我保證你的腦漿會塗滿這麵假壁爐。\"
僵持十秒後，卡特突然大笑起來。手槍縮回茶幾，全息投影在空氣中展開——正是便利店被泡沫淹沒的畫麵。
\"我就喜歡瘋狗。\"他肥碩的手指劃過投影，\"蘭音那幫叛逃的工程師，最後出現在天堂港。那裏現在歸新墨西哥的美洲民主聯盟管，聽說他們在找能破解狐妖病毒的黑客。\"
我注意到他說\"破解\"時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你有門路？\"
\"每周三有艘貨輪從東城碼頭出發，船長叫老蛇。\"他推來兩張電子船票，\"別說是我介紹的，那老混蛋還欠我三條命。\"
***
碼頭倉庫裏，鹹腥味和海鷗糞便的味道蓋過了血腥氣。我們縮在生鏽的集裝箱後麵，分食偷來的合成壽司。
羅傑突然用啤酒罐碰了碰我的義肢：\"變成公司狗之後，你會先殺我嗎？\"
霓虹燈光透過鐵皮縫隙在他臉上切割，我發現他的電子眼不知什麼時候換了虹膜顏色，現在像是融化的金子。
\"我會申請調去夏威夷分部，天天給你寄電子明信片。\"魷魚須在嘴裏嚼出橡膠質感，\"沙灘，比基尼，還有用你通緝令折的紙飛機。\"
他笑得被啤酒嗆住，改裝過的機械肺發出風箱般的聲響。遠處傳來貨輪汽笛，潮濕的夜風卷起太平洋的嗚咽。我們同時看向左手——我的義肢紋路又蔓延了些，他的皮下裝甲正在滲出防凍液。
\"該走了。\"羅傑把空罐捏成金屬玫瑰插在鐵絲網上，\"聽說天堂港的威士忌能燒穿防彈胃。\"
我跟著他走向黑暗中的龐然巨獸，貨輪甲板垂下繩梯的樣子，像極了母親分娩時垂落的臍帶。起重機的陰影裏，有個穿橡膠雨衣的人正在拋接三枚血紅骰子，想必就是老蛇。
當繩梯開始上升時，東城的方向突然升起數十道紅色信號彈。雨幕中的摩天樓群仿佛正在燃燒，而我們的倒影在黑色海麵上碎成千萬片電子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