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還施彼身(2 / 3)

見到虛竹惱怒羞愧的樣子,銀川公主咯咯笑起來,“這和尚忒也苯的可愛!”

木婉清頷首笑道,“這丫頭可是素來刁鑽的很,這傻和尚遇到他也是晦氣。”

“啊?他也是個姑娘麼?這我就沒發現了。”銀川公主這下仔細觀察了,見阿紫麵色白皙、沒有喉結,再轉頭看過慕容傷,始悟道:“她真是個姑娘家,為什麼要學我們呢?”

慕容傷低頭不語,他見銀川公主說虛竹苯也就算了,關鍵還帶上“可愛”兩字,想起虛竹在原著裏可是銀川的真正老公,不會由於曆史的原因,他們還會發生什麼關係吧?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已經讓他無暇他想,隻見虛竹忽然搶向後進,推開門踏了進去。許多人踏進飯店來,其中一人大叫:“店家,店家,快拿酒肉來!”

“給這胖和尚找個地方睡睡。”一個身形魁偉的老者吩咐道。隻見此人白須飄飄,手持羽扇,被眾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飄飄然似神仙中人,慕容閃乍見此人鶴立雞群便猜到他是惡名昭著的星宿老仙-丁春秋。

慕容傷低聲道,“怎麼樣?麻煩事來了吧?”

木婉清見來人古怪,謹慎問道:“來者何人?”

“丁春秋!”

“啊!就是會‘化功大法’的星宿老仙麼?”卻是銀川公主說出的。

“李公子聽說過?”

“此人之名在西夏可是家譽戶曉,星宿海的傳人最擅毒物,我們還是不要招惹他們罷!”

“噓!”食指豎立嘴唇邊邊,慕容傷見星宿派的人有注意這邊動靜,示意二人禁聲。

突然之間,躺在床上的慧淨大聲叫嚷起來:“床底下有人哪,床底下有人哪!”虛竹和那少年大驚,同時從床底下竄了出來。隻見丁春秋站在門口,微微冷笑,臉上神情又是得意,又是狠毒。那少年已嚇得臉上全無血色,跪了下去,顫聲叫道:“師父!”丁春秋笑道:“好極,好極!拿來。”那少年道:“不在弟子身邊!”丁春秋道:“在哪裏?”

“在燕京城。”

丁春秋目露凶光,低沉著嗓子道:“你到此刻還想騙我?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少年道:“弟子不敢欺騙師父。”丁春秋目光掃向虛竹,問那少年:“你怎麼跟他在一起了?”那少年道:“剛才在這店中相遇的。”丁春秋哼了一聲,道:“撒謊,撒謊!”狠狠瞪了二人兩眼,閃了出去。四名星宿派弟子搶進房來,圍住二人。

“原來你也是星宿派的人?”虛竹始覺道。

阿紫呸了一聲,“:“笨和尚,臭和尚,我當然是星宿派的人,而且還是女子,難道你一直瞧不出來?”

阿紫雖然在小鏡湖畔與父母安享團圓,但她生性好動,日久生厭,有一日心下煩悶,獨自出外玩耍。本擬當晚便即回去,哪知遇上了一件好玩事,追蹤一個人,竟然越追越遠,最後終於將那人毒死,但離小鏡湖也已遠,於是便出來一個人闖。她到處遊蕩,也是湊巧,這日竟和虛竹及丁春秋同時遇上了。她引虛竹破戒吃葷,隻是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隻要別人狼狽煩惱,她便十分開心,倒也並無他意。阿紫隻道師父隻在星宿海畔享福,決不會來到中原,哪知道冤家路窄,竟會在這小飯店中遇上了。她早嚇得魂不附體,大聲嗬斥虛竹,隻不過虛張聲勢,話聲顫抖不已,要想強自鎮定,也是不能了,心中急速籌思脫身之法:隻有將師父騙到大燕國,讓眾高手圍殺他,才是我的生路,否則誰能打得過師父,慕容小子上次說了見到星宿派的人格殺勿論,我倒要把師父引去,看他們是否說到做到,最和好拚個你死我活,好歹也要讓師父命喪燕京城,此後再沒人管我,是最好不過的了。幸虧我把神木王鼎埋了起來,師父在沒尋到之前,也不會輕易要我小命。

想到這裏,心下稍定,但轉念又想:“但若師父先將我打成殘廢,消了我的武功,再將我押到燕京,這等苦頭,隻怕比立時死了還要難受得多。”霎時之間,臉上又是全無血色。

“傷哥,是阿紫有麻煩了,我們要幫幫她啊!”木婉清雖與阿紫隻有數麵之緣,但她們卻是同父所生,是以木婉清明知道對方是凶名昭著的星宿老仙,也希望救下阿紫。

“這個不急,待會自有出手的機會。”喝了一杯酒,慕容傷淡淡地道。想起阿紫在小鏡湖之時,被自己嚇的不輕,心下恍然。丁春秋凶名之所以日熾,一方麵是因為擅使毒術,談笑間殺人,而受害者死相淒慘,讓世人所忌憚;另一方麵就是他的“化功大法”了,江湖武功多是以內力為根基,內力高者一般武功都不會弱,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專化人內力,無論你武功多高、內力有多強,隻要中了他的“化功大法”,頃刻間內力盡失,成為廢人,江湖中人沒有了武功的痛楚,實不亞於千年色狼沒有了那玩意;而接下來的,還要承受丁春秋毒術的摧殘,當真是生不如死。這也是星宿老仙丁春秋在江湖中臭名遠揚,人稱星宿老鬼、老妖的緣由。

但他們慕容家卻不怕丁春秋,皆是因為“鬥轉星移”不僅能使兵器、暗器返回自殺敵人,練到高處,更能以無形真氣反擊對手,實是丁春秋的克星。這些天來,慕容傷早已將真氣岔亂帶來的弊端一一排除,修為更盛往日。即便對上星宿老仙,隻要小心點,別讓毒物侵身,也是沒有大礙,有恃無恐之下慕容傷當然不會怕丁春秋,這也是他當日在小鏡湖畔恐嚇阿紫說“別人怕星宿老仙,我可不怕,日後惹了我,再有遇到星宿派的人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對”的底牌。

便在此時,一名星宿弟子走到門口,笑嘻嘻的道:“師姊,師父有請。”阿紫聽師父召喚,早如老鼠聽到貓叫一般,嚇得骨頭也酥了,但明知逃不了,隻得跟著那名星宿弟子,來到大堂。丁春秋獨據一桌,桌上放了酒菜,眾弟子遠遠垂手站立,畢恭畢敬,誰也不敢喘一口大氣。阿紫走上前去,叫了聲:“師父!”跪了下去。丁春秋道:“到底在什麼地方?”

阿紫道:“不敢欺瞞師父,確是在燕國燕京。”

丁春秋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扇幾下羽扇,“在燕京何處?”

“在燕京蘭陵王府之內。”她性命攸關之下仍不忘小小地陷害慕容傷一把,星宿派的妖人為人最是自私,睚眥必報果然不虛。

聽到這話的慕容傷眉頭一皺,這小妮子當真是不知死活啊!

丁春秋皺眉道:“怎麼會落入蘭陵王的手裏了?”

心中思量“燕國乃新近成立,崛起之迅速,實所罕見,更棘手的是燕國貴族乃是名鎮中原的‘南慕容’,能在這亂世迅速崛起而不倒,力量定當不弱。這下可犯難了!”

阿紫道:“沒落入他的手裏。弟子到了北邊之後,唯恐失落了師父這件寶貝,又怕失手損毀,因此偷偷到蘭陵王的後花園中,掘地埋藏。這地方隱僻之極,蘭陵王的花園占地千餘畝,除了弟子之外,誰也找不到這座王鼎,師父盡可放心。”

丁春秋冷笑道:“隻有你自己才找得到。哼,小東西,你倒厲害,你想要我投鼠忌器,不敢殺你!你說殺了你之後,便找不到王鼎了?”阿紫全身發抖,戰戰兢兢的道:“師父倘若不肯饒恕弟子的頑皮胡鬧,如果消去了我的功力,挑斷我的筋脈,如果斷了我一手一足,弟子寧可立時死了,決計不再吐露那王鼎……那王鼎……那王鼎的所在。”說到後來,心中害怕之極,已然語不成聲。丁春秋微笑道:“你這小東西,居然膽敢和我討價還價。我星宿派門下有你這樣厲害腳色,而我事先沒加防備,那也是星宿老仙走了眼啦!”一名弟子突然大聲道:“星宿老仙洞察過去未來,明知神木王鼎該有如此一劫,因此假手阿紫,使這件寶貝曆此一番艱險,乃是加工琢磨之意,好令寶鼎更增法力。”另一名弟子說道:“普天下事物,有哪一件不在老仙的神算之中?老仙謙抑之辭,眾弟子萬萬不可當真了!”又有一名弟子道:“星宿老仙前日略施小計,便殺了少林派高手玄難,誅滅聾啞老人師徒數十口,古往今來,哪有這般勝於大羅金仙的人物?小阿紫,不論你有多少狡獪伎倆,又怎能跳得出星宿老仙的手掌?頑抗求哀,兩俱無益。”丁春秋微笑點頭,撚須而聽。虛竹站在臥房之中,聽得清清楚楚,尋思:“師伯祖和聰辯先生,果然是這丁施主害死的。唉,還說什麼報仇雪恨,我自己這條小命也是不保了。”

星宿派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勸阿紫快快順服,從實招供,而恐嚇的言辭之中,倒有一大半在宣揚星宿老仙的德威,每一句說給阿紫聽的話中,總要加上兩三句對丁春秋歌功頌德之言。丁春秋生平最大的癖好,便是聽旁人的諂諛之言,別人越說得肉麻,他越聽得開心,這般給群弟子捧了數十年,早已深信群弟子的歌功頌德句句是真。倘若哪一個沒將他吹捧得足尺加三,他便覺得這個弟子不夠忠心。眾弟子深知他脾氣,一有機會,無不竭力以赴,大張旗鼓的大拍大捧,均知倘若歌頌稍有不足,失了師父歡心事小,時時刻刻便有性命之憂。這些星宿派弟子倒也不是人人生來厚顏無恥,隻是一來形格勢禁,若不如此便不足圖存,二來行之日久,習慣成自然,諂諛之辭順口而出,誰也不以為恥了。丁春秋撚須微笑,雙目似閉非閉,聽著眾弟子的歌頌,飄飄然的極是陶醉。心中卻自盤算:“阿紫這小丫頭今日已難逃老仙掌握,倒是後房那小和尚須得好好對付才是。我的‘三笑逍遙散’居然毒他不死,待會或使‘腐屍毒’,或使‘化功大法’,見機行事。本派掌門的‘逍遙神仙環’便將落入我手,大喜,大喜!靠窗那三人見這等陣仗居然還能吃得下去,想也不是易與之輩,算了今天老仙心情好,就不與他們為難啦!”足足過了一頓飯時光,眾弟子才頌聲漸稀,頗有人長篇大論的還在說下去,丁春秋左手一揚,頌聲立止,眾弟子齊聲道:“師父功德齊天蓋地,眾弟子愚魯,不足以表達萬一。”丁春秋微笑點頭,向阿紫道:“阿紫,你更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