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醉倒過一頭驢?”人婆羅門聽了雀躍道,直撲到漢子身邊,伸手抓住漢子的臂腕道:“說來聽聽,說來聽聽。”
那漢子身後的兩人眼見得遠在數丈外的人轉眼就欺身到了咫尺,俱是震驚,忙不迭就去抽取腰刀,想護漢子,那漢子也是一陣,方幹咳一聲製止了,任人婆羅門抓著臂腕,道:“尊者既然想聽,我們何不坐下來,再整幾鍋肉來,就著這美酒,邊吃邊聊,豈不痛快?”
人婆羅門聽了更見喜歡,道:“隨你便是。”說著,瞄了眼土婆羅門詭笑道:“師兄,你是進了苦行門,怨不得別人,我這裏吃食,你待如何?”
土婆羅門見此,搖頭道:“你且逍遙,就不知何時能隨我回去。”
人婆羅門聽此,想了一下道:“我此來是為了見我那兄弟,等我見了兄弟,知他安全,便會回去。”土婆羅門聽此,點頭道:“依你,我去告知二位師兄,也免他們奔波掛心。”
那漢子聽土婆羅門要走,便對土婆羅門道:“難得有幸認識二位尊者,在下歡喜的緊,若不嫌棄,我們席地同飲可好?”
土婆羅門並不搭話,視那漢子不存在一般,對人婆羅門道:“師兄這就走了,你需保重。”人婆羅門此時已盤腿坐在了地上,雙手捧著羊皮袋喝上了,聽此,空出一手不耐的揮了揮,土婆羅門再次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那老板娘及白衣胡人見此人更是無禮,表情俱是憤怒,再看地上的人婆羅門更見嫌惡,那漢子卻不以為然,像人婆羅門般席地坐了,那老板娘見漢字坐了,隻得拉了胡童進了炤間。
須臾,人婆羅門已經灌了半袋羊皮袋酒,這才停住道:“那驢是如何喝到酒的。”
那漢子聽此,笑道:“說起這驢,倒是個傳奇,這驢名叫度噶。”
“還有名字?”人婆羅門的眼睛瞪的更圓,興致全來了。
那漢子見人婆羅門這般孩子性情,不覺一笑,道:“此事還要說到六年前,我與族人奔襲一處,那些人仿佛泥捏一般,任我來去,我殺得興起,不想越走越遠,一人便衝進了敵營深處,雖是孤軍深入,卻是所過之處未見活口,眼見的人被我殺了個精光,我卻中了一暗失,跌落馬下,我那馬可是性情中人,跟了我十餘年,見我受難,便伸頭來救,這一伸頭,卻是替我而死,頭中一箭,整個倒在了我身上,我眼看愛馬為我死去,拚命想站起來,為它報仇,這一用力,才知那失甚是歹毒,竟是抹了藥,人也跟著就沒了知覺。”
那漢子說著,眼角似隱有淚光,稍有停歇,人婆羅門卻是已等不及了道:“這馬和驢有甚麼關係?”
那漢子耐心道:“你且聽我往下說。我醒來後,卻是在一馬圈,躺在一驢身邊,看到這驢,又想到我馬,我第一念頭就是想活劈了這驢。”
“為何活劈這驢?”人婆羅門詫異道。
那漢子解釋道:“想來尊者不識我風俗,驢乃騎中下品,與其為伍豈是男子漢所忍?”
聽此,人婆羅門更見疑惑,道:“誰個王八蛋分的這上下品,驢就是驢,它好好的,自由自在,平白讓人騎了,還分什麼上下左右,要生生劈了,聽著都讓人生氣。”人婆羅門說著,扔下羊皮袋道:“酒我不喝了,這故事不聽也罷。”
那漢子眼見得剛才還猴急想聽的人婆羅門,騰的站了起來,這就要走了出去,忙不迭的道:“我這是得罪尊者了?”
人婆羅門停住腳,轉身道:“那道沒有,隻是不想聽了。”就在此時,炤間的門簾一掀,肉香撲鼻而來,卻是那胡人老板娘端肉出來了,聞的人婆羅門深吸了幾口,吸著吸著,竟如犬嗅食一般三步並兩步迎了上去道:“這裏麵放了什麼?怎的比適才吃的還要香。”
老板娘聽此,傲然道:“要說到我們草原的湯鍋肉,我可是做的首屈一指的棒,今日有大人在此,你是有口福了。”
人婆羅門聽此,轉而對那漢子諂笑著,道:“你繼續說來,我要聽。”念頭轉的比五月天還快。那漢子聽此,歎聲道:“尊者還真是奇人,萬念隨心,真正是活的自在。我這回再講下去,你可不許喊停了。”
人婆羅門已坐下,眼睛不離肉鍋道:“你說來便是。”說著,手已經伸進了滾燙的湯鍋裏。”竟是連讓都不讓,這般沒有禮儀,驚的老板娘和兩旁側立的匈奴人都黑了臉。
那漢子倒是山海般心胸,終是忍了,道:“尊者說的對,畜生與人何幹,倒是人自作多情罷了,原來是那驢救了我,所幸那失上塗的是麻藥,我能行動了,便念那驢救了我,放了它,不想,我走一步,那驢就跟一步,如何都攆不走,這一跟就跟了我這麼多年。”
人婆羅門聽此,道:“這驢倒是與你有緣,甚是難得,不過,它怎麼就喝上了酒呢?”
那漢子伸手也在鍋裏拿了一塊肉,咬了一口,立即點頭,轉而對老板娘伸出了拇指,那老板娘立時如得到大赫般,連忙回禮,喜不自禁的回炤間了。那漢子咽了口肉,接著道:“其實人與畜生的緣分都是有因由的,後來我發現,隻要我拿酒,那驢就會拱開帳篷進來哼哼唧唧的討要。它能救我想來是念我身上這股酒氣。我倒是三歲就能飲酒,在草原上能勝我酒量者不出一二,說來是真正的人酒桶。”
人婆羅門聽此,大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是不服氣了,你今年多大?”
那漢子聽此也來了興趣,道:“看你飲酒,就知也是此中高手,不瞞尊者,我飲酒五十八年了。”
人婆羅門聽此,興奮道:“我足足大你三十年。酒量當是你的一倍才行。”
漢子後麵的兩個胡人再也耐不住了,齊聲吼道:“休得胡言。”說著齊齊抽出了腰刀。
人婆羅門見此,立即瞪起了眼,手中的骨頭一揮,那般快,連骨頭的影子都不得見,兩人已倒了地上,人婆羅門雙手叉腰,恨聲道:“我最討厭被人截話,更討厭吃飯時動刀動槍。”
那漢子轉首去看倒地的下人,倆人俱張著嘴,大瞪著眼,竟是連呼聲都沒發出,手法之快,匪夷所思。忙起身,對人婆羅門抱拳道:“尊者武功之高,乃在下平生罕見,下人們缺乏禮教,還請您手下留情,多多包涵。”
人婆羅門聽此,揮手道:“我隻是點了他們的穴道,不會傷他們。”說著淩空二指揮出,兩人能動了,雙雙望向漢子,俱是慚愧,緩緩爬起,低首站立,再不敢言語了。
那漢子道:“尊者看著倒是比在下還年輕,怨不得下人們不相信。”
人婆羅門聽此開心落座道:“這句話我喜歡。難得你我都是酒鬼,我們這就比劃比劃豈不痛快?”轉而又歎氣道:“就是怕這裏沒這麼多酒讓我們盡興。”
那漢子聽了也是大喜,道:“你若願喝,這整座城的酒我也給你搬得來。藝雅,”漢子對炤間喊道:“拿十甕酒來。”
人婆羅門聽了喜的倒翻一個跟頭落回原地,也對炤間喊道:“再來兩鍋肉。”
酒肉再到,兩人萬事不提,隻見你一甕我一甕,啪嗒啪嗒聲不覺於耳,隻喝到大地一片漆黑,甕擺滿了整個大帳,兩人卻還見清醒,不見言語,笑聲卻是不覺於耳,直至甕高三尺,東方露白,那漢子道:“我甘拜下風,尊者實乃天下第一酒仙。”
人婆羅門大笑道:“我活了一百零八歲,你是我平生所見最能飲者,我要與你結義。”說著,踉蹌而起,伸手去拉那漢子的手,卻是抓住了漢子的頭發,那漢子一聲大笑,道:“能與你結拜,今日就是醉死也無憾了,”說著,伸手去拽人婆羅門的手,也是一手抓出了人婆羅門的頭發,雙方這樣拉著對方在湯鍋前拜下,雙雙道:“我,人婆羅門”、“我,優留”、“願結為兄弟,不念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