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唐和狼子聽了,同時沉膝跪下,黯然道:“迷唐(狼子)不孝,讓比難過了。”
迷吾伸手拉了二人起來道:“為父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你們重情重義乃是人之長情,就害怕為情所累,害了自己又累及族人。”見二人起了身,迷吾又道:“我是老了,這話也日漸的嘮叨,你們就忍了吧。”說著,轉身拿了四方矮幾上的鞭子,道:“我們這就去會會那老狐狸吧。”二人應了,一行四人出了穹廬,早有馬夫牽來四匹馬在外伺候了。
再說隴西龍城,為涼州刺史部所在。東漢初沿襲西漢治從當今甘肅、陝西、山西到河北中北部及北京,如上穀、漁陽等地劃分為十三部,各部置一刺史統領,稱之為刺史部。今甘肅大部分市縣,屬涼州刺史部管轄。所謂省長腳下,富澤一方,雖處邊陲之地,但這裏並不皇城落魄多少,凡是各種部族雜居,服裝各異,所買賣的物品亦是千奇百怪,盡顯風情。
兩個身裹毛氈的羌族女子在一漢人的胭脂攤上挑選水粉,這二女子,穿戴有別,一看就是主仆身份,小主年約二八,麵不似眾多羌人般平闊,略呈鴨梨型,濃眉俏目,麵目白皙,生的相當出挑嫵媚,再看那身姿,修長婀娜,雖裹了厚厚的毛氈,卻仍能看出曲線玲瓏,這身材配這般長相,看的賣水粉的小哥都紅了麵,道:“姑娘,你喜歡盡管選來,隻要看中,給別人一銖錢的,你隻給半銖就行。”
那女婢眼見得賣貨郎看的小主眼睛都不打轉了,竟說出這般話來,禁不住吃吃笑道:“何故給別人一銖,卻要我家主人半銖?”
那貨郎聽女婢奚落,這才回過神來,尷尬一笑,虧他平日油嘴滑舌,此時卻是答不上話了。那小主左看右看,選了一個帶粉梅的玉盒,打開來,立時有一股清雅的梅香溢出,不由歎道:“好淡雅的氣息啊!”
貨郎聽此,想要搭話,卻聽一男子說道:“這粉再香,也沒姑娘芬芳啊!”不僅這話說的輕挑,這聲音更是輕挑至極。
這小主聽了,吃了一驚,光天白日之下,省長親治之所,竟有人當街這般調戲,足見猖狂。回首望去,這才發現身後已圍了十多人,俱是漢人打扮,說話的男子穿得一身紅衣,穿的相當惹眼。那貨郎見了這男子竟是一顫,忙不迭的先跪下了,道:“小人給公子爺請安了。”
那紅衣男子哪裏還理會得,這女子一回頭,已晃去了他半條魂,此時他雙眼迷離,隻看的手都伸了過去,直取那小主的臉蛋,卻被小主身旁的女婢狠狠打掉了,怒道:“大膽,竟然輕薄我家主人。”
那紅衣男子這才回過神來,見是女婢打了自己的手,麵尚迷亂,手已經伸將出去,說時遲,那時快,一巴掌扇在了女婢的左頰上,隻扇的女婢一頭紮在了水粉攤上,隻著一掌,那女婢已經昏了過去,可見此人並非常人,屬習武之人。
那小主見女婢被人打了,連忙撲上去去拉女婢,卻被那紅衣男子猛的捉住了手,輕輕一帶就落入了他的懷中,小主還待掙紮,就被那紅衣男子點了穴道,身子一軟,人已經倒進了他的懷裏。紅衣男子抱起那小主,領著人,徑直走了。這一場景來的快,去的也快,竟似沒人看見一般。那貨郎兀自用手按住了嘴,再也動彈不得了。
隻見這紅衣男子抱著女子,左拐右拐卻是到了涼州刺史的府邸,守門的看見男子,遠遠的便行禮道:“公子爺回來了!”
那男子並不理會,抱著女子進了院,直到了三進,命下人守了門,抱著女子進了屋內,閉了門。
當晚,百餘羌民手持刀叉,將涼州刺史府邸圍成了鐵桶,高呼嚴懲淫徒,放還姑娘。這涼州刺史是剛進了家門,便被羌人堵在了家內,聽家丁來報,羌人有數百眾,把個府邸圍的火爐一般,他這裏已經七魂去了六魄,這羌人最不安定,平少反多,凶狠無序正自頭疼,不想竟圍上家門了。一麵命人請護羌校尉張紆來解圍,一麵派人去尋逆子來。
須臾,紅衣男子到了,打揖見了父親,道:“孩兒已聽到了那些蠻夷的呼聲,你且在這裏等著,孩兒這就出去解決了他們。”
涼州刺史低聲吼道:“外麵可是圍了數百人,量你藝高膽大還不是找死。快說,你怎的惹了這些羌人?隻怕我一家老小今日就傷在你手中了。”
涼州刺史話落,隻聽一陣哭哭啼啼聲傳來,一婦人由丫鬟攙著,懷中摟著一十三四歲的女孩邊走邊哭而來,隻見那婦人年約四十,一看就是南方人,生的是細皮白淨,體態嬌俏,那窩在婦人懷裏的女孩同樣見得白淨,隻這時唯露兩個眼睛左右瞄著,像似受了驚嚇。且聽那婦人哭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要了咱們的命了。”
一眼看見刺史,兩步並三步奔過去,拉住他的衣袖又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刺史忙把婦人和那女孩攬入懷中道:“別怕,隻是尋常事情,龍城是咱們漢人的地盤,還由不得他們胡來。”
那婦人聽了稍有心安,抽噎著,忽看到紅衣男子也在這裏,忙從刺史懷中抽離了身子,擦了臉上淚珠,走到紅衣男子身旁把他一並攬入懷中道:“安兒也在這裏,為娘這就放心了。”
那紅衣男子反手環住母親道:“幾個羌蠻子何足掛齒,有兒子在,娘和妹妹放心就是了。”他這裏話剛說完,就聽刺史一聲悶哼,狠狠向他瞪去,那紅衣男子隻得閉了嘴。
刺史走過去一陣好哄,才送得夫人和小女回了閨房,複回來,問那紅衣男子道:“那羌人女子是怎麼回事?現在哪兒?”
紅衣男子聽此,一臉無辜道:“是那女子愛慕我,幾番糾纏要嫁給我,我一直謹記爹爹的教誨不予搭理,不想她今日歪了腳,我帶她到府上救治,就鬧出這等亂子來。”
“閉嘴!你個混帳東西!”刺史聽得大怒,五官都走了形,道:“你以為自己是潘安在世?還是皇親貴戚,人家怎的就看上了你,上次那個妓女什麼桃花梨花的,也是粘著你不放,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可以想象你是何等的放浪形骸,此時還敢在這裏厥詞,小心為父這就先斷了你的小命。”說著,刺史就去抽腰中的劍。
那紅衣男子見此,卻不躲避,竟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頭一伸道:“兒子著實冤枉,父親若信不過孩兒,孩兒願意領命,能平了這場紛爭,保了全家孩兒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