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者道:“你最善使劍,若使了劍恐怕我們兩日便可見分曉。”
離見聽此,大笑道:“你正逢盛年,我已年歲過百,還論不及勝敗。”
青衣人聽離見這般磊落胸懷,不由感佩道:“此時倒是綁了手腳,若改做他日,另選一處山水明淨處,你我再拚個高低豈不痛快?”
離見立即收掌道:“甚好。今日我已是敗了,那我就靜候佳期了。”
青衣人亦收掌,抱拳道:“一言為定。”
離見回禮道:“後會有期。”又向蘇一怪等點了頭,轉身領著童子離去了。
見離見離去,蘇一怪先一步走到青衣老者前抱拳道:“素聞鬼穀門威懾邊陲,今日得見,不愧是一方霸主,這鬼影神功更是奇絕。承蒙搭救,在下攜黑衣丐謝恩了。”說著,蘇一怪就要施禮下去,那青衣人卻不予理會,抬眼看了他懷中的蘇允一眼,道:“這人傷的不輕,我這裏有鬼穀門的紫陽膽,乃我門十年秘製,或能救她一命。”
蘇一怪聽來人卻提到了蘇允,先是一怔,遂接了,道:“你我素未平生,今日承蒙搭救,又施藥救人,真不知如何感謝。”
青衣人道:“若不是你們我也無緣與離見這般人物過招,這就是答謝。”說完,人走向來時窗戶,未有停歇,起身跳了下去,隨同人一並走了。
有驚無險!卻不知這些羌人怎也來了,這一段時間,京城還真是熱鬧!容不得細想,蘇一怪負了蘇允,一幹人奔到樓下,樓下未見官府人影,到得樓後窗戶下,找到了玉麵觀音,身上衣服爛了好大一洞,竟是無恙,卻是被摔昏了過去,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再說鄧綏幽幽醒來,眼見得紅木把角四麵吹紗,已知身在床上,起身,一陣涼意,才知身上僅著了層內衣,這內衣還不是自己的,頓時大驚失色,恨聲道:“可有人在。”
聲落,便有兩婆子進來,這兩婆子正是那日扶她之人。鄧綏道:“我這衣服?”說了一半,已怒中帶羞的住了嘴。
一婆子道:“我幫姑娘換的,卻不知這衣服還滿意否?”
鄧綏一聽是婆子換的,先緩了一口氣道:“大人們可在?”
這婆子道:“一直都在,就盼姑娘醒來,是否先梳洗打扮了,我們再出去?”鄧綏應了。
約莫半盞茶功夫,鄧綏並婆子出了廂房,剛來到廳門外,就聽一女子道:“咱們南北匈奴雖然勢不兩立,但閑談之餘,我爹爹總要讚歎一回,說你們雖是無道,倒不失為一群梟雄,戰事拉了數十年,搭上了數位單於的性命,就沒曾見過屈服,這一點,我們草原人都佩服,但你們今日竟然私掠我而來,是不是有失匈奴人的坦蕩。”
“呸。”聽音便知,這人正是鄧綏日前見過的獨眼男子,隻聽他道:“你們這群軟骨頭的匈奴羊,為了求生不惜投敵叛邦,你們也配談及坦蕩,帶你來我都覺得髒了這地方。”
“說,你們此來的目的是什麼?”這時發話的是那日坐在下首的男子。鄧綏正聽的真切,就聽背後“嗯”的一聲,鄧綏扭頭看去,卻是兩位蒙麵的黃衣人,僅露著兩個眼睛,隻聽一人道:“你們在這裏作甚?”
那婆子聽此,立即維諾作揖道:“大人吩咐,姑娘醒了便帶來。”
屋裏人聽得外麵搭話,隻聽那獨眼人沉聲道:“鄧姑娘剛醒來,身體必是虛弱,你且請鄧姑娘退下,用些米食,我這裏忙完就去找你們。”那婆子應了,又向兩位黃衣男子作了揖,才領著鄧綏退下了。
一路上,鄧綏暗討,“適才聽三人對話,那女子應是南匈奴人,身份極高,莫不是……”念到此,先是一驚,“若是她,漢朝危也,恐怕戰事一觸即發。”又想,“若是合木花公主被擒,公主遠在河西,沒有禦旨怎會來到皇城,莫不是在河西被擒,密押至此,不遠千裏,押解公主來此的意圖又是為何?”鄧綏百思不得其解,待要再探些虛實,卻被婆子拽到了更遠的偏房。
進得偏房,在婆子伺候下,鄧綏稍進了些米粥,便清退了她們。起身想司機出去,但身體本就柔弱,又大病初愈,隻行了數步,雙腿一軟,鄧綏又退回了軟塌,歎道:“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若我有一分功力,這般時機也必是有救了。”正自歎息,卻聽有人似耳語道:“漢朝漸穩,戰事盡休,正是文人天下,何苦有此一歎。”
鄧綏聽此,木不定的一震,暗道:“你是誰,莫非就在屋中?”
那人道:“我是友非敵,正在你坐的軟塌下,但你莫低頭,恐遭懷疑。”鄧綏立時應了。隻聽那人又道:“我尾隨黃衣人到得此所是要解救一名女子,你可知這裏有女子關押?”
鄧綏聽此,道:“難道你是南匈奴的人?我適才聽的有女子在大廳與賊子們說話,那口氣,身份極高。”
“那就是了。”那人說完這句,立時頓住了口,就聽有人輕叩門,有婆子道:“姑娘可在叫老奴?”
鄧綏一驚,緩了一口氣方道:“沒有,我隻是觸景生情歎息了幾句,不想驚擾你了。”那婆子又道:“我端了一碗馬奶子進來,大人說這個你喝了或許有好處。”
鄧綏立即道:“不必了,那必是腥膻了得,我們中原人享不了。”
那婆子堅持道:“這,恐怕難為老奴了,大人們一向言出必行,違背不得。”鄧綏見推不掉,隻得道:“進來吧。”
婆子開門,立時有一股奇異的奶香撲來,卻並不腥膻,反帶著幾許酒香,婆子緩緩走來,奉上,鄧綏端起喝了幾口,入口甜香,竟是美味的很,這般品著,竟用了個幹淨,那婆子見此大喜,收了碗喜滋滋的出去了。
待婆子出去閉了門,那人道:“你不怕他們暗中下毒嗎?”
鄧綏聽此,淺笑道:“若他有害我之心,身為弱女子,防有何用?”
那人聽此,頓感佩服,沒曾想這女子竟有這般膽量,這人還真是不可外相。
鄧綏接著道:“不時,他們談完事就回來找我,你可此時司機出去,待他們進來,你去解救那位姑娘。”那人立時應了。鄧綏語罷,再聽不到半點聲息,忽想,這裏有婆子把手監視,他人在塌下,出去恐怕困難,便道:“我替你引了婆子走開,你再出去,可好?”卻無人回答,鄧綏再道:“你還在嗎?”仍無人回答,這才知對方已經走了。
就在此時,門聲響起,守門的婆子道:“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