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怪怒容未減,環視各位後,道:“你們都是好兄弟,有你們這些話,我蘇一怪值了。但傳承了幾百年的黑衣丐幫卻因此斷送在了我的手裏,鄧大人的女兒鄧綏因我們而丟失,百姓因我們再入囹圄,我愧對恩師和先人啊,沒想到,你們一個個就為了一己義氣,完全置丐幫信譽與不顧,我喜歡但又心酸啊。你們這是明著罷免我幫主之位啊。”說完,深入懷中取出一破口的瓷碗,那瓷碗通體黝黑肮髒,遞給了蔡青道:“要還認我這個幫主,你就保護好祖宗的碗,這比什麼都強。”
蔡青未接,卻是死愣愣的看著蘇一怪道:“幫主,我三歲入幫,從未犯錯,可謂老實本分,這許人呢,您何苦逼我呢,我是不會接的。”
蘇一怪氣的眉毛都炸了起來,吼道:“怎的,我說話這就等於放屁了?”
蔡青索性後退了一大步,幾乎挨著了手拿鐵錘的衙役,道:“你還是這就一拳要了我的命吧。”
適才發話的衙役,見這些人嘰歪不完,又不敢這就圍了缺口,轉身對離見躬身施禮道:“他們這些人是存心拖延時間,恐怕在等救兵,以防有變,我們還需速速解決為上。”
離見見這些黑衣丐幫人重情重義,義薄雲天,正自感慨自慚,聽衙役此言,便道:“你這是在小覷我的武功了,不說他蘇一怪一人,就是百人來了,造樣讓他出不得陣。休得再言。”那衙役聽此,隻能應了。
蘇一怪見此,伸手把碗拋給了玉麵觀音,道:“你不想允兒枉死吧。”
玉麵觀音接了碗,其實至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離開過蘇允,聽得此言,便道:“休得囉嗦,今日能與允兒一同死了已無憾事。這個破碗我實在懶得拿,一會兒打鬥起來,有個閃失,還得賠你。”說完,又把碗扔了回去,他這裏剛扔了碗,那裏蘇允已經微笑著走了過來,與玉麵觀音並肩而立。玉麵觀音見此,立時玉麵含羞,刀劍之中,竟似新郎官般臉上冒出了一抹紅暈。
蘇一怪萬般無奈,伸手接碗揣進了懷中,罵道:“一群王八蛋羔子。”語罷,暗運內功,對離見道:“感謝老前輩網開一麵,隻可惜這些晚輩們不識抬舉,我這裏叩謝了,”說著一禮道:“這就開始吧。”
離見聽此,稍有停歇,沉聲道:“封了斷口,開始吧。”衙役們立時封了斷口。
這乾坤陣立時如陀螺般轉起來,越轉越快,最終連人影都看不清了,初始七人還能跟著轉動防守,數十圈之後,眾人已覺吃力,因七人武功層次不齊,一旦節奏不同,就有可能自亂陣腳,但從對峙而言,慢就等於找死,蘇一怪大感不妙,額頭已冒出汗來。
此時就聽玉麵觀音喊道:“他們是八人遊龍換位,我們這般苦拚終究吃虧,不如以靜製動,守株待兔。”
蘇一怪立時道:“此計甚妙,聽我口令,”這裏蘇一怪還未將口令吐出,隻聽一陣弦樂揚起,那離見竟在外圍彈起了瑤琴,隻聽這樂仿似來自女兒鄉,美女如雲聞琴起舞,那婀娜身材,隻裹薄紗,纖腰搖擺處,珠肌隱現,凸凹撩人,又聞得甜香繚繞,這些人頓感心神一蕩,就見原本快如閃電提溜轉圈的衙役忽然反挑刺來,七人中唯蘇允還算清醒,揮匕擋了,其他人俱慢了一步,沒吃虧,都不免夢靨般驚起,林子衝道:“這樂聽不得。”說完,隻聽那樂聲更見旖旎,動人心魄,十招未過,隻聽哎呦一聲,四長老劉勇已吃了個暗虧,胳膊上生被紮了個洞,饒是他腿上功夫了得,否則這半個臂膀恐怕沒了。
蘇允雖清醒,但隻覺胸口壓了巨石,又似開水澆進了內髒,五髒都要炸開了,這讓她想到了鬼母觀音的靡靡之音,心神驚處,騰挪間忽的縮至圈心,伸手入懷掏出兩團棉花塞入耳中,接著淩空而起,手中牛毛針如星雨般灑向出去。兩撥人正在琴、鬥中周旋,待覺察到那細如牛毛的蜂針,已然晚了,隻聽數聲哀嚎,須臾便有數衙役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隨著這些人落地,乾坤陣立時亂了章法。那瑤琴卻沒停,聲音緩慢,似有喘息,蘇一怪等也更見吃力,蘇允雖堵了耳朵,卻仍憋漲的難受,這般動作後,臉已成了豬肝色。正當此時,隻見一人被長矛生生挑起,竟是玉麵觀音,挑起同時就被斷線般甩了出去,正中客棧的窗戶,隻聽一陣劈裏啪啦,這人力道之大讓人驚奇,竟把玉麵觀音生生甩出了窗外,遙聽一生痛哼,再無了聲息。這來去頗快,蘇允即使想救也是萬難,她這裏隻能痛呼了一聲:“五長老!”揮匕拚命般向那長矛者刺去,那人更快,一槍直挑蘇允的短匕,直震的蘇允虎口發麻,蘇允顧了上麵卻短了下麵,左腿中了一錘,再也把持不住,張嘴一口血噴了出來,人也跟著飛了出去,撞在了牆角。
就在此時,數位青衣穿窗而入,正從玉麵觀音跌落的地方躍入,俱是青巾蒙麵,唯露雙眼,領首一雙眼濁黃,滿頭銀發,必是位年過半百之人。他進來就直撲向離見,琴聲頓時戛然而止,琴聲一停。其他青衣人俱參入了戰局,直向衙役打去。蘇一怪等人這才如還魂一般,神情為之一震,見忽的多了這許幫手,但也問不得了,念著玉麵觀音和蘇允不知生死,俱恨上了心,全力拚殺過去。
蘇一怪使得正是七十二路空靈拳,隻見這拳如排山倒海一般,所到之處,虎虎生威,與他對峙的衙役失了乾坤陣庇佑,拆了十餘招就中了一拳,直飛出去,竟把牆撞出了個大洞,再也站立不起。解決了這人,蘇一怪直奔蘇允,蘇允那裏氣若遊絲,已昏了過去。
蔡青那裏三十招啄掉了衙役一隻眼睛,疼得那衙役滿地打滾,著實慘痛。林子衝、丁旭文、劉勇倒打的旗鼓相當。再說那半路殺來的青衣老者赤手空拳竟與離見生生拆了數百戰未見分曉,那青衣人閃動無影,招法綿軟無聲,仿似幽魂一般,但力道所及之處,桌裂,牆倒,竟無一處得完整,甚是詭異。
眾人解決了衙役,俱停足觀望,越看越驚,歎為觀止,隻聽離見道:“足下可是來自鬼穀門?”
那青衣老者聽此道:“沒想到前輩足不出島。竟也知我鬼穀門。”
“那就是了。”離見讚道:“這鬼影神功果然了得。不過你我要分出勝負,還需幾天幾夜。”
眾人聽得此人來自鬼穀門,蘇一怪先自繃緊了弦,其他人長老已是一怔,想這鬼穀門來自西羌,開篇有言,這西羌向來出爾反爾,時跟殘胡,時跟漢朝,所謂唯利是圖,對漢朝是時戰時停,燒殺搶掠皆有之,屬中原人最不恥。此時這等人趕來,恐怕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