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伶自鮮奴兒祭拜了父親,見此人是知恩圖報之人,心中不免多了一分好感,又見此人行事說話磊落,便坦誠道:“但說無妨。”
鮮奴兒道:“我鮮卑此來是先密函給了竇侯爺,剛才聽得竇侯爺屬下與大人對話似有嫌隙。”鮮奴兒說到一半便頓住了,直直看向竇伶。
竇伶已明白鮮奴兒的困惑,即是竇侯爺先得了密函,為何與他接洽的不是侯爺而是旁人。便起身拿出了袖筒中禦旨躬身打開,讓鮮奴兒看了,道:“忘了知會,我父乃禦前行走,我是內臣,同接了禦旨與你會晤。”見鮮奴兒看完,又卷了禦旨放入袖筒,落座猜測道:“想來竇侯爺是接了密函便上報了朝廷。”
鮮奴兒眼見得實,隻是疑惑在皇帝前行走的人,家裏何至於破落如此?但此事與正事無關,遂道:“我鮮卑此行有一請求,曆年來殘胡滋擾不斷,不僅漢室百姓不得安寧,匈奴、羌、烏恒、丁零及西域各部盡受其害。近一兩年,優留蠢蠢欲動,欲聯合各部圖謀反漢,我鮮卑願為漢朝馬前卒,與漢朝攜手大舉殲滅殘胡。”
紮和聽此,也望向竇伶,竇伶聽此,鄭重道:“我們漢朝,要的就是鮮卑這句話,就我個人而言,我父被殘胡所害,此仇不共戴天,恨不能親上戰場,手刃仇人,我定力推此事速成。”
紮和聽此,同鮮奴兒一般,先自安了心,遂起身施禮道:“伊屠於閭鞮單於膝下左將呼衍紮和見過竇大人,此次受伊屠於閭鞮單於之命,一路尾隨鮮奴兒大人進京,就是想探鮮卑心跡,我族與鮮卑一樣,對漢室抱有同樣赤膽忠心,定同心協力力殲殘胡。”
兩日相處下來,隻見紮和平和至極,再沒想到此人竟是南匈奴有名的四大屠耆之一,屠耆在匈奴而言是對賢德人才的最高美譽。鮮奴兒不禁心生敬重。
竇伶整日泡在皇宮,與竇皇後同枕數年,最懂漢室需求,殘胡連年滋擾南下,采取蠶食政策,一點點深入關內。漢雖得烏恒、匈奴兩支“先鋒”,但難抑其掠奪無計,日漸龐大,又得草原廣袤屏障,來去如風,終不能滅其氣焰,誰若為章帝解決了此事,必是一步登天,這也是竇皇後硬拿了哥哥的情報送了內寵的緣由。竇伶一時得這雙喜臨門,滿心歡喜,起身走去,雙手扶起紮和道:“左將軍威猛,在下早有耳聞,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啊,若伊屠於閭鞮單於有此決心,滅胡大計不愁不成啊。隻可惜我一文人上不得疆場,不過,鮮卑、匈奴之誌我一定帶給皇上,力促這平匪大計早成。”
鮮奴兒接口道:“竇大人所言極是。這就好比包餃子,鮮卑在東,南匈奴在西,後有洋洋漢國百萬雄師坐陣,想想那般場景,都覺的壯懷激烈。”
紮和聽此,卻再次對竇伶施了大禮,道:“竇大人,再下冒昧有一事相求,不知當講否?”
竇伶道:“說來無妨。”
紮和聽竇伶說的坦誠,怒眉一展道:“不瞞竇大人,今日被掠去的女子,乃是伊屠於閭鞮單於獨生女,也是章帝欽賜禦名的合木花公主。伊屠於閭鞮單於老年得子,珍如生命,我們人生地不熟,還望竇大人幫忙查找些線索。”
竇伶聽此非同小可,公主畢竟是在自己眼前丟的,若有閃失恐難辭其疚,說不定好事不成反蝕了一把米,道:“我們本就一家,公主之事便是漢朝之事,何況是在京城丟了,我這就去辦。”
竇伶這裏剛說完,就聽院裏一聲慘叫,黃影一閃,撲將進來的一群人來,正是剛才掠走合木花的五位黃衣人,這五人還真是死纏爛打,狡詐的可以。紮和臂上的鮮血還在滴答,竇伶又是個不會武功的,鮮奴兒和蘇允猛見此五人俱是一驚,立即撲將過去擋在了前麵,戰局一開,院內的便衣也聽到了動靜,紛紛湧來,竟有數十餘,隻道竇伶文弱不堪,他的手下也好不到哪裏去,沒曾想這些便衣俱是個中好手,反把五位黃衣人圍成了個鐵桶。
竇伶在外觀陣,見殘胡被圍,笑如春花道:“我這裏正愁爾等無蹤,不想這就送上門來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爾等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眾便衣一聽此話,俱是殺機凸現,出手更見無情,隻聽一聲殘呼,黃衣人已折了一人。餘四人想退已不可能,打鬥中,隻見四人互望了一眼,張嘴咬去,鮮奴兒眼明手快,點了一人穴道,其餘三人卻是口吐黑沫跌落在地上,雙腿蹬了幾下便沒命了。
竟咬毒自盡了,竇伶看的心驚,道:“想不到這些人這般心狠!”稍有停歇,算是回了下神,道:“死的好,就是便宜了他們,”說著,伸手在袖中取了絲帕捂在鼻口處對便衣道:“把這人弄到後院祠堂,活活燒了,給我父親做人祭。”
鮮奴兒、紮和、蘇允聽了俱是一皺眉,雖說殘胡可惡,但活人祭也忒狠了點。鮮奴兒道:“使不得,留他有用。”
竇伶殺機已上,聽得此言,仿似一桶冰水澆了下來,這才清醒了,道:“我是被仇恨衝昏了,險些做出後悔事來。對呀,留得此人,才能知曉公主去處。”轉而對便衣道:“你們退下吧。”便衣們應了,退了。
鮮奴兒對竇伶道:“這五人想是一路追蹤而來,定來不及送合木花公主出城,即使有接應的此時應還在城中,若當下封城搜索或有收獲。”竇伶一聽有理,道:“你們先在這裏問這賊子話,我這就去安排。”
鮮奴兒道:“此人既有自殺之心,必是不開口的,還需好生看守,以防他自盡才是。留得此人性命就是證據。”停了下又道:“俗話說,好獵手還需備著箭,我等還有些身手,這就出去搜索,畢竟動作越快勝算越大。”
竇伶見鮮奴兒思路清晰,說的句句在理,由心欣賞,道:“依你所言便是。”
紮和接口道:“那五人既是尾隨而來,或許把合木花公主藏在了途中。我們不妨分作幾路,一路沿途查找,一路沿著這條路左右擴大搜索。”
蘇允一直在聽,聽紮和此言,沉思道:“主意甚好,隻是有點被動,既然殘胡的目標是他,”說著指著鮮奴兒道:“倒不如以他為餌,在街上放線,我們暗中捕魚。”
紮和道:“若他們沒有幫手,而是把公主藏在了某處怎麼辦?”
蘇允不看紮和,而是笑著伸手抱拳對竇伶道:“那就是竇大人的功勞了。”
鮮奴兒欣賞的望向蘇允,道:“此計倒可一試,不過需借些道具來。”說著,跪地去剝黃衣人的衣服,各位立時明白了。
須臾隻見竇伶府牆頭飛出一黃衣人來,其腋下夾著一白衣人躍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