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長秋宮埋滅胡因 竇府閣起(2 / 2)

那太監連忙點頭道:“不信你,我還能信誰?”

竇皇後聽此,一改鄭重麵孔,媚笑著,伸手拂去那太監臉上的淚滴道:“既然仇可報,你還這般哀怨對我嗎?”

那太監原本還玉麵凝露,這時已顯出了笑容,那笑容頓時讓梨花帶雨幻化為了玉蘭破曉,看的竇皇後竟失了魂,那太監一麵笑著,一麵雙手一攏,竟抱起了竇皇後,道:“再若如此,活該千刀萬剮了……”竇皇後聽此,忙去捂那太監的口,四目癡癡對上,走向了玉塌。

卻說金碧輝煌的竇府後院兩層小樓內,響出一陣杯碟破裂聲,四個婆婆兩個丫頭兀自磕頭如倒蒜的跪著,領頭的婆子道:“小姐,你這般滴水不沾,粒米不進,我等怕是也沒命了,您一向心慈手軟,見個狗啊貓啊的傷了還要帶回來包紮,何況是我們這些跟您從小長大的奴才,您為了我們也吃一點吧。”那領頭的婆子向身邊的丫鬟使了個顏色,那丫鬟立即站了起來,從桌上拿起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粥。繞過地上碎裂的茶碗走過去,怯怯的道:“小姐,您就喝一口粥吧。”

床上的女子背對著眾人躺在床上,卻未應聲。

那領首的婆子見此,又道:“大人夫人去世的早,奴才小姐一歲起就開始伺候,也不知怎的,你吃一口吐一口,吐了還想吃,卻就是進不了肚裏,大人急的是團團轉,請遍了名醫,連皇宮的太醫都來了,終是治不住,眼見得你日漸消瘦,怕是活不了了,但我不信這個邪,就用老家的土方子……”老婆子還待說下去,卻聽床上發出一聲幽怨道:“說了千百次都不見得煩嗎,我哪裏是累你們。”說到這兒,床上的人已經哽咽起來。

那為首的婆子聽此,先是緩了一口氣,道:“小姐,奴才們的心頭肉啊,你這般哭哭啼啼了幾日,又未進食,怕是會哭壞了眼睛,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老奴們是萬萬不能活了。”

床上的女子又哽咽了一回,才止住了哭聲,又停了半盞茶的功夫,方道:“把父親請來吧。”

為首的老婆婆聽了,忙不迭的站了起來,就像得到了福報,忙不迭的奔了出去。須臾,竇憲身著青灰家便服走了進來,見婆子丫頭跪著,一地茶碗碎片,皺眉揮了下手,眾人立即退了出去。其走到床前坐下,輕聲道:“為父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你這般怨恨,竟三天未食?”

那女子並未轉身,還是麵朝裏躺著,聽到父親言語,又再次嗚咽起來,嗚咽了兩聲,想是幾天未盡米粒,又連日哭泣傷了身體,已經氣喘噓噓了,竇憲見此,連忙伸手緩捋其後背道:“你這是要生生急死為父了,這般哭哭啼啼是不要為父活了。”

那女子又一陣喘息,才道:“綏姐姐是不是你害的。”

竇憲聽了先是一怔,道:“你就這般想我?”

“若不是你,為何她沒救出,反倒是我獨活了?”那女子又道。

竇憲道:“若是為父做的,又豈會讓你中標,又被虜去,受這些罪過?為父向來敢說敢做,豈用這般下作。”

那女子聽此久未出聲,久久,方轉過身來,竟是那日與鄧綏同在雒陽客棧的女子,此時她雙眼紅腫如桃子般,人更顯的弱不禁風,瘦弱不堪。竇憲看的一陣心疼,雙眼一怒,恨聲道:“那些婆子丫頭都該殺了,竟然把你伺候成了這般模樣,實在可恨。”

那女子忙伸手拉住父親的衣袖,這一拽,先自喘了一喘,道:“苗兒作踐自己也由不得她們啊,你這般說她們,倒是抬舉她們了。我此時倒是想喝口粥了。”

竇憲一聽,眉目一鬆,對外急聲道:“小姐想喝粥了。”立即有丫鬟端了粥進來,想是一直在門外候著。

那女子道:“父親,您最英雄神武,從我記事起,就沒有你辦不成的,你若能替女兒救回綏姐姐,以後什麼女兒都聽你的。”

竇憲皺眉道:“父親又不是神仙,怎能想怎樣就怎樣,不用你說,就是看在與其父同僚,其兄為我所用的份上,我也會救她,救得回救不回就看那丫頭的造化了。”

那女子聽此,立即展顏強笑道:“有父親這句話,女兒放心了。”說完,粥也送到了口邊,剛喝了一口,卻咳起來,竇憲聽得嗑聲,搶過碗,反手把喂粥的丫鬟打翻在了地上,隻聽哎呦一聲,那丫鬟正壓在地上的碎茶碗上,再起身時,頭上、臉上都冒出血珠來,竇憲見此怒道:“下賤胚子,連個湯都不會喂,要你作甚,來人,給我賣到窯子裏去。”

聲落,進來了兩個婆子拖了那驚慌失措,已忘言語的丫頭便出去了,床上的女子想要阻止,嘴巴張開,喉間呼嚕了下,人竟先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