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願意不死?”我的語調已帶了八分焦急。沒有人,沒有人回答。
“我能帶他走,我會讓他平安無事的,相信我。”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由遠而近,落在身前。
。。。。。。
“我能帶他走,我會讓他平安無事的,相信我。”
我來晚了。
本來我早就想來,本來我早就該來的。
可是。。。。。。唉。。。。。。
院裏,幾十雙眼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眼裏露著一絲寬慰,和更多的不安。
李忠緊縮著眉頭,眼裏似有萬千話語。
我可以解釋,可以讓他們相信我的,我知道。
但來不及了,還有1個時辰。
他們必須相信我。
李忠忽然一轉身,走進屋去。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院裏,對著幾十個不熟悉、也許永遠也沒機會再去熟悉的人。
天色漸漸地暗了,晚霞把遠處的山林染得血紅。
腳步聲促。
李忠抱著他快步走到我身邊,他的身上,裹著那麵俠客林的紅旗。
他瘦多了,臉色慘淡,雙目緊閉。
我心亂如麻,既盼著他能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卻又不忍他睜開眼睛,看見俠客林生離死別的最後一幕。
他的雙目緊閉,一絲也沒有睜開。
來不及了。我看見許多人已在搬弄一些陶罐,我知道這些是狐狸炮,罐裏裝的是石灰和火yao。
“這些是太太當年改進的狐狸炮,裏麵不但有石灰、火yao,還有鐵砂和鐵鍋的碎片。”
“你們騎老爺的這匹老馬走,快走,俠客林就交給姑娘你了。”
李忠的眼角已經有些潤濕了。我騎上馬,抱緊手中的人,忍不住抬起頭來,再多看他們一眼。
李忠揚手一掌,打在老馬的骻上,老馬一聲長嘶,飛奔起來。
我抱緊馬頸和他,跑出很遠,才緩緩收住步子,回頭望去,門樓、旗號、門前的眾人,都已溶入黃昏中最後一抹殘陽。
百花坡。
幾隻晚歸的蜜蜂落在蜂箱前,嗡嗡地扇著翅膀。我輕輕放下盛著蜂王漿的木碗,望著床上的他出神。
他的臉色已經好多了,也許,他不久就會醒來吧?我下意識地捋了捋頭發。
屋外,老馬忽然發出一聲悲鳴,掙開馬韁,飛奔而去。
我跳起來,衝到屋外。
夜晚的山林靜悄悄地,隻有幾聲樹響,幾聲蟲鳴。
轟~~~~~~
震天動地的一聲,仿佛天地都在顫抖。
南方,俠客林方向,夜空已被染得一片通紅,紅得就像俠客林旗杆上,那永遠飄揚的大旗。
躺在床上的他似乎被驚動了,隱隱發出一聲呻吟,卻終於沒有醒來。
夜風散亂著我的長發,我久久地站著,眼淚一滴又一滴,濕潤著腳下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