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德率著一眾人,大張旗鼓地到馮府門前停下後,抬頭看著有些陳舊的門飾,裝模作樣地歎道:“馮將軍於皇家有功,卻這般勤儉持家實在是群臣典範。”
馮遠敬立即謙遜地回道:“皇上謬讚了,臣愧不敢當。”
馮清歌眼角微微一抽,想不到父親這聲皇上叫的還挺順口,她自然不知道父親為了開這個口做了多少思想準備,又因昨日馮清歌的那些話,為了馮府這一大家子人他也需作出樣子來。
趙承德見馮遠敬頭低垂著,雖看不清臉色,但這樣的語氣令他心神一漾,這是對他皇位的承認啊,很好,還算你識時務。
“前兩日馮小姐回京時,朕便跟她提過要親自來馮府慰問將軍,朕是一言九鼎的。”趙承德明顯因馮府這樣的態度而受用極大,整個人也是樂嗬嗬的。
馮遠敬也不回話,隻是領著他及那些隨行的人進了府。
殷鴻離走在最後頭,經過馮清歌身邊朝她看了一眼,不妨前頭蕭景夙似有感覺一般跟著回頭,三人相視一眼,卻又無言。
進了主廳,趙承德自然坐上首。蕭景夙等人分坐兩邊。
馮老夫人領著馮清歌等女眷行罷禮,便欲退出主廳,不妨趙承德出聲叫住了馮清歌。羅氏隻得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扶著馮老夫人先離開。
“朕自登基以來,時常記掛著馮將軍的身子,派來的太醫隻說將軍需要靜養,卻總不見將軍痊愈,今日見將軍這精神,朕心甚慰啊!這大抵都是因為馮小姐回了京來,所以說啊,馮小姐你可得陪在將軍身邊啊。”趙承德似是無意說著這些話,實際上卻是暗指馮清歌不要離京,他也不會允許。
馮清歌臉上是得體的笑意,她從最末尾的圈椅上站起來,回道:“皇上說得是,臣女必定留在家父身邊多加孝敬。”
趙承德顯然對她簡單的這句話有些不滿,又加再說什麼,卻被一聲直接打亂。
“馮將軍,皇上今日來馮家可是帶了個極好的消息。”蕭景夙笑意甚濃,仿佛他隻是急切地想替馮家高興,而不是有意打斷趙承德。
趙承德立即轉過頭對著馮遠敬笑道:“馮將軍身子既然大好,京城禁軍的事務還需將軍替朕扛著。另外朕親封將軍為忠義伯,統領錦州軍務,為咱們大昭守好腹地。”
馮遠敬起身,臉上擺出一絲驚愕的樣子跪下叩恩。他早知趙承德今日來必有指派,卻沒想到除了京城的防務之外,連最後一道屏障錦州也交給了他。
趙承德的確是有備而來,又指著坐在一邊不作聲的馮墨寒說道:“都說虎父無犬子,先皇早便對墨寒讚賞有加,眼下正是大昭需要才人的時候,以朕的心意,必要重墨寒的。鴻離手上的大將張鳳元正守在嵊州,身邊就缺少一個副將,朕覺得沒有比墨寒更合適的人了。馮將軍意下如何?”
這倒是讓馮遠敬一驚,他抬眼看了看端坐著的趙承德,一時碼不準他的意思。這個關鍵時候,不僅給他城防的重任,竟將大軍的副將位置交給墨寒這個並無太多實戰經驗的小子。
馮墨寒倒是跪下來叩首道:“臣叩謝皇上。”
蕭景夙朝著馮清歌一笑,那笑意裏是早知此事的篤定。方才馮清歌也是疑慮重重,但見蕭景夙這一笑心裏便有些明了,此事怕是他與殷鴻離一力促成的。
“好了,朕要交代的事已經說完,這就先回宮去。”趙承德到馮府的目的已經達到,心滿意足地起身,眾人紛紛跟著起身,他當先朝外頭走去,路過馮清歌時卻停下腳步,笑起來,“太後娘娘總念叨著馮小姐冰雪聰慧,有馮小姐在身邊陪伴分外有趣,不日該要宣馮小姐入宮一聚的。”
趙承德這是示好嗎?薛太後誇她是絕不可能的,恨不得她趕緊消失倒是真的。不過趙承德這是在提醒她,薛太後已經準備宣她入宮了。
“太後謬讚了,臣女愚鈍,若太後不厭棄,臣女自當陪侍左右。”馮清歌一言一行挑不出任何失禮的地方。
“那是極好。”趙承德這才將眼神從她的臉上移開,心裏不由歎道,果然是絕色啊,隻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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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你收拾收拾行裝,早日去嵊州吧。”送走皇上一行人,馮遠敬沉著聲音說道。
“是……隻是蘇家那裏是不是要去交代一聲。”馮墨寒皺起眉頭問道,定下的日子最多剩下兩月,他出外打仗,也不知能不能趕回來,又或者萬一……
羅氏扶著馮老夫人走過來,滿麵愁容,小聲歎道:“他們趙家爭皇位,怎麼能讓墨寒做筏子。老爺,你就不該答應,墨寒與青州那位的關係原先還是不錯的,就是避都來不及,怎麼能趕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