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管家轉了幾處便是正堂,馮清歌站在門口朝裏頭一望,便見堂中正坐著趙承乾,側位上坐著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駐守在竟洲的督令張鳳元。
趙承乾朝她看過去,先是一愣,而後是一驚,忙離了坐快步走過來,一貫地溫潤模樣,眼睛裏頭竟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華瑤看著在心頭默默歎息一聲。
“小女見過王爺。”馮清歌說著便行了一禮。
“你怎麼過來了,是特意來尋本王的嗎?先進來吧。”趙承乾說著便讓開想引馮清歌往裏頭走,豈料馮清歌並未動彈。
“小女有十分要緊的事與王爺說,還請王爺借一步說話。”馮清歌語調並無變化,倒是唇邊帶著笑意,眼眸裏也帶著一絲刻意流露的緊張。
張鳳元瞧他們不進來,心底便有些明白,自己主動走了出來向著趙承乾說道:“王爺贖罪,軍營裏還有些事務需要下官處理,請容許下官先行告退。”
趙承乾見他這般有眼力,笑得愈發溫和,“都是本王叨擾了,張督令軍務繁忙,自然應當先去忙的。”
馮清歌向著張風元行禮,用的是女子禮數。張鳳元看向她的眼神立即便有幾分探尋,倒也不再多說什麼先離去了。
進了屋,趙承乾臉上雖然還留著笑,語氣卻有幾分不滿“你怎麼知道來這裏尋本王的?”
而馮清歌卻是收了笑意,隻是目視著趙承乾,眼裏射出的堅定冷清的光叫趙承乾看得愣住。
“小女不僅知道王爺來竟洲,還知道王爺為何而來。”
趙承乾不明白地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王爺是為了西北的戰事來的。”
“這話都是蕭景夙同你說的?”趙承乾除了想到蕭景夙,倒想不出其他人來。蕭景夙雖不知他的去向,但管著偌大的南都又豈是等閑人。
“不,小女是私下裏跑過來的,為得就是阻止王爺去西北。”馮清歌話音剛落,便見趙承乾麵上笑容盡失。
“本王早知你與殷鴻離往來密切,你哥哥與他自有情分,卻不知你倒是肯為他如此大膽,一點不把本王放在眼裏,還是說你以為本王對你有幾分情意,便能被你這樣牽扯嗎?馮清歌,你太自持甚高,也太低估了本王。”趙承乾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上跟著刺痛,語氣也如第一次見麵般的狠厲。
馮清歌平靜地承受他的怒火,一直聽他說完。片刻後,才微抬著頭,眼睛裏竟似有霧氣,看向趙承乾說道:“不,小女不是為他,是為了王爺。”
趙承乾震驚於她的眼睛,那般清透的雙眼裏竟沾染上霧氣,顯出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更震驚於她說的話。
“馮家向來不在朝政上站位,哥哥卻在王爺的麾下。世人都已將馮家與王爺栓在一處,小女為了馮家當然要以王爺的利益為先。”馮清歌說著便見趙承乾眸中的光黯淡了一分,又接著說道,“景華樓裏那些帶給王爺的消息,難道還不足夠表明小女的誠心嗎?”
“什麼?景華樓的消息是你給的?你又如何得知那些!”趙承乾愈發驚奇起來,他往日隻覺得馮清歌是十分聰慧的女子,今日才知這女子竟有隻手翻弄風雨的想法。
“消息的確是小女的,小女一直以來都是以王爺的心願為自己的心願。”
“為何?”
“幾位皇子中,唯獨王爺仁愛在心、治國在法,是真正具有治國平天下的才能。良禽擇木而棲,是自古不變的道理。”馮清歌說著恭維的話,眼裏卻沒有恭維的神情,她的眼前是馮家人彙集成河的血流,刺得她心痛不已,卻必須要與他虛與委蛇。
“就算如此,你為何不讓本王去西北?難道你不知如今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嗎?如果西北由本王統領,那麼四弟還如何與我爭的。”趙承乾聽她提及景華樓這般私密的事,已不疑她心,索性全盤相告。
馮清歌連連搖頭道:“且不說定北王府並沒有反臣之心,殷家在西北根基深厚,如今就憑王爺帶著竟洲的人去收複,難道王爺就不怕他人反水?況且眼下京城有另一件大事將要發生。”
“什麼事?”趙承乾疑惑地問道。
“王爺有多久沒有收到皇上的消息了?難道便沒有人告知王爺,皇上身體每日轉下,已到了緊要關頭嗎?”馮清歌一字一句地說著。
隻見趙承乾上前一把扯住她,大喝一聲:“馮清歌,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