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歌本就嬌小,被趙承乾扯住衣裳,整個人直直撞到他身上,卻眉頭都未皺一下,任由他拉扯住,唇邊露出一抹冷笑,淡淡地開了口:“小女的確是放肆了,但王爺若是人在西北,京城一旦風雲萬變,四皇子如今正在宮中,把持朝政不費吹灰之力,等到那時,難道王爺要帶著西北的兵馬殺回京城嗎?”
她唇邊的冷笑一下子刺入趙承乾的眼裏,迫得他鬆開了手,“你又是如何得知京城中的事?”
“王爺眼下還是早些啟程回京吧,再晚一日隻怕是來不及了。至於西北,王爺大可派竟洲督令領兵援助殷世子大破白利族,到時候殷家必然更加臣服於王爺。這樣不比您親自去接管西北來得安全的多嗎?”馮清歌一言一句說得幹淨利落,又極有道理,叫趙承乾無言反駁。
“本王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緩兵之計?”趙承乾眼神裏還有幾分猶疑,馮清歌對他的態度向來是不算熱情的,雖然她對誰都是淡淡的,但叫他忽然接受馮清歌一直暗地裏頭幫他,這事換誰也不能輕易相信的。
馮清歌篤定他會不信,一邊用手捋平衣裳上的扯痕,一邊笑著說道:“王爺可以不信小女,難道還信不過馮家,我若誆騙你,馮家在京城中還如何立足,難道我就不怕王爺事後來問責嗎?”說著又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馮家隻效忠皇上,以及未來的皇上。王爺,你再顧慮下去便真的要失了先機。”
“你隨我一同回京!”趙承乾已然被她說動,若是真如她所說,父皇已是彌留之際,那麼趙承德一定會把持朝政,怕是翻天覆地後他難以有轉圜餘地。
豈料馮清歌甩了甩衣袖,紅唇輕啟:“不可,王爺此去應當從簡,小女隻會是累贅罷了。”
“那你是預備再回南都嗎?”
“是,小女還需回南都。而竟洲的兵馬,小女以為還是應當前去西北支援,王爺以為呢?”馮清歌無所畏懼地直對著趙承乾探究的眼神。
“便如馮小姐所言,張鳳元領兵支援西北,本王回京城,為表本王的誠意,便請馮小姐代本王去西北,助一助殷鴻離。從今往後,你馮清歌便是本王身邊的謀士,等天下大定,本王必定不會虧待你,虧待你們馮家。”趙承乾終於下定決心,到底有為皇的氣度,立即便知籠絡人心,皇權在前,兒女私情自然被他放置一邊,既親口說出謀士之言,必然要以謀士之禮待她。說著從袖間拿出一塊玉佩,玉佩以羊脂白玉雕刻,上頭是一隻麒麟,又聽他說道,“這塊玉佩是本王一直係在身上的,見玉佩如見本王,你拿在手上行事也方便些。”
馮清歌低垂著頭行禮接過,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對上趙承乾的眼睛不見悲喜,唯獨心上是舒暢的快意。從景華樓賣消息開始,便是她為趙承乾布的一盤棋,如今黑白子已經下定,棋局已開,就看最後分曉了。
趙承乾交代完便去尋張鳳元,馮清歌自然留坐在正堂等著。
“若是竟洲援軍到了西北,也算是解了世子之圍。”華瑤一直在旁邊聽著,她雖然不能理解小姐為何又向趙承乾示好,甚至連景華樓的事都告知他,但她卻堅定地相信小姐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更甚者也許便是為了世子。
馮清歌不曾回她,心裏卻是另一番打算。不知何故,她心底一絲都不曾擔心過殷鴻離,在她的意識裏他自有他的手段,而竟洲的軍已是箭在弦上,若是叫趙承乾不發軍,他定不會答應,已經造了的聲勢怎麼可能說丟就丟,倒不如依他原定安排行事。況且竟洲的援軍入了西北,張鳳元不過是個督令,自然不能與定北世子對抗,對西北隻有好事。若是殷鴻離能夠收服了竟洲軍,日後豈不是更得用。
“原來是馮小姐大駕,張某怠慢了,還請小姐諒解。”馮清歌剛從深思裏轉出,便見張鳳元一身戰甲往麵前走來。
馮清歌立即起身笑道:“張大人多禮了,這是預備出發了嗎?”既然見他已是整裝待發,那麼馮清歌也不會拘泥客套。
“王爺已經吩咐清楚,咱們這就出發,還要委屈小姐騎馬了,如此速度才足夠快。”張鳳遠笑著便領著二人出了府門,便有小廝牽了兩匹馬來。
三人出了城,便有烏壓壓的兵在城外候著,由張鳳元振臂一呼,便開拔往西北而去。
華瑤騎馬跟在馮清歌的後頭,看著自家小姐身姿挺拔地騎在馬上,心裏不由擔心著,小姐這一夜都不曾休息,生生將兩天的路用一天就行到,接著又跟大軍去西北,這一路怕是連休息都沒有,她十分擔憂小姐的身子吃不吃得消。
張鳳元策馬護在馮清歌身邊,看著這男子裝扮的千金小姐,見她白皙的臉龐上雖然混著泥,卻絲毫掩飾不住絕佳的相貌,難怪定平王臨行前一再叮囑好生照看她,他雖是一介莽夫,卻也知道女子本是較弱,行了半日便吩咐大軍原地休息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