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文又跪了片刻,直到承祥的腳步聲近了,瑞平長公主才叫她起身離開。
出了屋子,巧文後背一片濕冷,大冬天的她身後竟然流了汗水。剛剛瑞平長公主的一番敲打,雖未明說誰,實際上一言一句不就是說的世子嗎?巧文有些不明白,長公主身為世子的舅母,難道不喜世子嗎?也不會是嫌棄小姐配不上世子的身份,反而長公主處處透著對小姐的喜歡。怎麼似乎就是不願意小姐與世子親近的樣子呢。
“你在想什麼?”華瑤突然走到她身邊說話,嚇得她一哆嗦,差點叫出聲。
“華瑤!你嚇死我了,不是叫你去休息的嗎?”巧文直拍著胸口說道。
“樓下那動靜還不把人吵醒了啊!小姐是不是醒了啊,走吧咱們去瞧瞧小姐。”華瑤說著便往馮清歌房間去。
見馮清歌已經能坐起身子靠在墊子上,眼眸裏十分欣喜。
“小姐醒了真好。”華瑤不似巧文那麼多話,隻說這一句便已足夠表達她的擔憂與放心。
馮清歌笑著拉過她的手道:“是,醒來就想吃你做的糕點。你去做些來可好。”
“那可不行,得問過林太醫才行。”華瑤剛想應了,便被巧文攔住,隻得答應先問了林太醫再做。
“巧文,長公主可礙事?”馮清歌自然不會忘了叫巧文去問候長公主的事,待華瑤離去便問道。
“長公主的腳好在隻是有些淤腫,沒有傷及骨頭,林太醫說修養兩日就好。長公主的意思是等小姐好些了,便早先啟程,省的那個周世賢再來騷擾。”
馮清歌淡淡一笑道:“長公主的意思肯定是要顧及周太妃的臉麵,不動周家吧。一定還叫人去特地轉告世子。”
巧文驚奇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小姐怎麼像聽到長公主說話一樣,與巧文在屋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殷鴻離可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就憑周世賢今日還敢來,他就一定會找周家的麻煩,才不會管周太妃的麵子,也隻有長公主說的話能阻止他了。”馮清歌見巧文總不懂這些門道,便細細說來與她聽。
卻不料被她口中睚眥必報的人聽個真切,“你也好意思說本世子睚眥必報,難不成你不是這樣的性格。舅母為何當著巧文的麵說,難道就不是說與你聽了。有些事旁人不知,舅母卻是知道一二的。”殷鴻離走進來說道,馮清歌卻別過臉去。
一旁的巧文卻忽然動作迅速地放下簾帳,將二人隔開。馮清歌不禁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但見她兀自鎮定地向殷鴻離行禮並解釋道:“世子諒解,我家小姐病中未曾梳妝,也不宜多見人,還是請世子先回去休息吧。”
“馮清歌,你身邊的丫頭一個個都是護主心切,膽大妄為,竟敢將本世子往外趕,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殷鴻離屢屢被阻攔,心上已經有些怨氣,如今便化作怨言直接說了出來。
“世子贖罪,丫鬟無狀,卻也是關心世子身體,還是請世子回房休息。”馮清歌雖然說的話生硬,但語氣還是帶了絲溫柔的。
“你以為本世子不要休息,還不是因為華瑤說你要見下毒的人,本世子正讓護衛帶她們過來。”
一串腳步聲上樓,那護衛敲開門便跪下道:“世子贖罪,我們的人將那女子和丫頭關在柴房裏,派了兩個人在外頭守著。方才去的時候,門口守著的人被殺了,裏頭隻剩這個小丫頭,下毒的人不見了。”
殷鴻離聽著大怒,“你們怎麼辦的事,連個人都看不好。你這個護衛隊長是不是不想做了,下去領板子!”
“是”那護衛隊長將身後的小丫頭拉到跟前來,“世子,這個丫頭要怎麼處置。”
“小梨,你進來。”屋裏頭的馮清歌喊了一聲,小梨腳步微微一滯,便小心翼翼往裏頭走。
一到馮清歌榻前,便跪了下來說道:“小姐贖罪,小梨不知道執香姐姐被誰救走了,那些人我也不認得。”
馮清歌伸出手向小梨招了招,示意她上前,便拉住她的手,摸索著那雙因為幹慣粗活的手,隻覺得心底不免疼痛起來,語氣竟從未有過的溫柔道:“小梨你別害怕,我不會怪罪你什麼的。”
小梨拚命搖了搖頭說道:“小梨不該瞞著小姐和公子,我知道執香姐姐的來曆,我聽她說過,她從小便在京城裏最大的庵堂裏長大,她說過那有許多貴人主子去敬香,而她是因為一位小姐才被趕了出來的。執香姐姐每次提到這件事,臉上就變得十分可怖,我……我現在才明白她為何要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