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娘娘了。”馮清歌對這位純妃實在談不上了解,記憶中她十分柔弱的模樣。趙承乾登基後雖尊她為皇太後,但如今的皇後也是太後,依然把持著後宮。
待她們三人出了長春宮,皇後也起了身,掃了一眼已經起身的柔貴妃和定妃,向定妃擺了擺手道:“柔妹妹先回宮去吧,定妃伺候本宮安置吧。”
“是”二人一同行了禮便各自忙去。
純妃恪守宮規,並不與她們多言,隻顧著在前頭引路。長春宮距離宮門實在是有些距離,純妃想是身體過於柔弱,竟累得氣喘籲籲起來,身邊又連個宮女都沒有,顧得秋趕緊扶住她。
“娘娘,小女先扶你回宮吧。清歌姐姐你看呢?“顧得秋回身詢問著馮清歌。
“好”華瑤得了馮清歌示意,也上前扶住純妃。
三人便先繞路去了純妃的鳳靈宮。隻見偌大的宮殿竟然隻掌著主殿的燈,從宮門到主殿一路上黑燈瞎火的,哪裏像是妃子的宮殿,馮清歌還以為到了冷宮呢。
“叫你們笑話了,臣妾雖說是妃位,卻是仰仗著定平王的能幹,皇上並不寵著。”純妃語調裏露出淡淡的哀傷,顧得秋在這,叫她不好說這全是皇後娘娘的主意,人前她是尊貴的純妃,宮門一關她卻活得不如最末等的侍妾。
馮清歌見主殿裏也是極為素淨,一應用度根本配不上妃子的品級,眉頭微皺,言語裏也有些惱怒道:“定平王雖是不能常常進宮看娘娘,但凡來過一回,總不會放著娘娘這般受委屈不管的。”
“對啊,純妃娘娘,你受這樣的委屈完全可以告訴皇後娘娘,那般奴才太過分了,可得好好懲治。”
顧得秋說著這話,馮清歌盯著她看一眼,隻見她一臉認真,實在不像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
純妃冷冷一笑道:“定平王進宮是要遞牌子的。隻要宮裏忽然添了物器,添了人,臣妾便知道是定平王進宮來了。說出來誰能信呢,隻怪臣妾娘家無勢,幫不了王爺,若是日後王爺能夠娶得一位家世相貌皆出眾的女子,臣妾受再多的委屈都是值得的。”說完這番話,純妃竟眼裏帶著期許地看著馮清歌。
果真後宮裏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失意如純妃一般,還想著利用自己的可憐之處來博取她的同情。隻是她不夠了解馮清歌,這點手法未免顯得拙劣了。
“娘娘好生休息吧,小女先出宮了。”馮清歌行了禮便出了鳳靈宮,純妃攔都攔不住。顧得秋也跟著告了退,追上馮清歌主仆二人,徒留著純妃站在主殿內,看向那挺直的背,心中一歎馮清歌果真如皇後所言十分桀驁,全無女子該有的溫柔,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乾兒的心思也不知要如何實現,馮家是把鋒利的刀,皇上又怎會不好好使它呢。
“姐姐等等我。”顧得秋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過得這樣悲苦的嬪妃,心裏真是不忍”。
華瑤心底有些嗤之以鼻,她也不知這顧得秋是故意裝作這般,還是單純如此。隻是這人似乎總想靠在小姐身邊,叫她有些厭煩。
“妹妹不必為她人煩惱,純妃娘娘是有福氣的人,如今定平王可是深受皇上信任的。”馮清歌倒不覺得她是偽裝,反而耐著性子提了她一句,與其為他人惆悵,不如為自己的前路多想一想。
出了宮門,各自上了馬車。顧得秋在自家馬車裏坐下,臉上哪裏還有方才的無辜模樣,微掀開簾子看著馮清歌的馬車漸行漸遠,唇邊露出一絲冷笑。若不是你故意惹皇後娘娘厭煩,怎會叫她嫁給大皇子,守著一個已經失勢卻還不自知、成日裏飲酒縱色的皇子,枉她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一心想輔佐賢王,甚至是未來天子。顧家原先的目標怎麼也不會落在大皇子身上,他就那樣的資質,並不夠為皇為君,縱使皇後力捧也是無濟於事。皇後放棄馮家,便立即將算盤打到他們顧家,若是顧家不從,則必然要遭皇後嫉恨,父親隻能忍痛犧牲了她。
這一切都是馮清歌的錯,都怪她。顧得秋想著便捏緊拳頭,恨恨地捶在車身上。
“小姐仔細傷了手”貼身的宮女翠蓮趕忙扶住她的手,一臉心疼。
“你不懂,我心底有多恨。我一定不會叫她好過的。”一行清淚緩緩從顧得秋眼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