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到了賈政的生辰,寧榮二府齊聚,正在熱鬧慶生。
有話雲:“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此句不錯,賈政生辰到處來往賓客,皆寶馬香車,衣飾皆貴。
宴席隆重,桌上皆是珍饈佳肴,美酒珍果。正當眾人興致方酣之時,管家就急忙來報,原是六宮都夏太監帶著聖上的旨意前來。
賓客皆跪了一地,賈政更是急得腦門冒汗,心裏暗自思量自己犯了何錯。
夏太監也不托大,直笑著走到他們前方,聲音尖利道:“奉聖上口諭,特宣賈政入朝覲見!”
“遵旨。”賈政爬起,抹了下臉上的汗,才拿出一個荷包,悄悄遞給夏太監:“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不知聖上此番召見所謂何事,不知夏老爺可否能透露一二?”
夏太監撚了撚薄薄的荷包,笑意真誠地拍拍賈政的肩膀:“聖上之意,我等私下不敢揣測。不過,照我看來,是喜非憂。”
賈政這才寬了心,跟著夏太監進了大明宮。
聖上在禦書房見了賈政。
賈政並未走科舉之路,他工部員外郎的職責,原是聖上考慮到他家祖輩才給的。
一般來說,若無特殊要事,四品官員及以上才有資格上朝,而賈政是從五品,因而並未上朝得見聖顏。
為數不多的麵聖,使賈政非常緊張。他額頭冒著細微的冷汗跪在下方,頭垂得極低,聲音發著顫:“敢問聖上,可是微臣犯了什麼錯誤。”
聖上瞥了眼賈政,又麵無表情地翻看著折子,隨意道:“政公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
賈政心裏慌亂,忙著磕頭道:“聖上恕罪,不知小女犯了何錯?還請聖上明示。”
聖上心裏厭煩,冷淡道:“未犯何錯,隻是她賢良淑德,所以朕加封她為賢德妃。”
賈政聞言,不敢置信地愣怔片刻,心裏覺得欣喜異常,隻興奮地叩首道謝:“謝聖上隆恩,謝聖上隆恩……”
聖上不耐煩聽他說這些,就讓太監把他帶了出去。
賈政謝完恩,就立刻回到了賈府稟告賈母。
不一會兒,寧榮二府便傳遍了,賈政長女封妃的消息。兩府上下裏外的人都喜氣盈腮,麵帶得意,見人都要談論兩句自家出了個娘娘。
賈母更是喜氣洋洋,忙按品大妝起來,之後一共四乘大轎,她帶著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進宮謝恩。
聖上重孝道,所以憐惜宮中女子不得與父母相見盡孝,又特批了賢德妃,周貴人,吳貴妃省親。
於是,三家權貴皆紛紛蓋起了妃子省親的園子來,皆暗中較量,唯恐自家娘娘失了顏麵。
天氣越發冷了,京城飄起了雪花。雪花堆積,是瑞雪豐年之兆。
到了除夕,家家戶戶都貼門神,貼春聯,放鞭炮。空氣溢滿了歡笑,俱是期盼來年紅紅火火。
甄芙一家也擺了宴席,晚間就守了歲。
隻有甄霖性子跳,靜不下來。一個勁兒的拿著一支點燃的香去點炮仗,隻要見到把府裏的丫鬟被嚇得戰戰兢兢,他自己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甄士隱沒眼看,隻能讓清湄以武力鎮壓。
初二那日,甄芙意外地收到了蘇莞的來信,說想邀她邀玩耍。
甄芙恰好無事可做,就欣然同意前往了。
蘇莞是徒淵舅舅的女兒,也是他最小的孩子。家裏人都把她當做自己眼珠子一樣疼寵萬分,但她的性子並不驕橫,反倒天真爛漫。
甄芙挺喜歡她的。
馬車並未停在蘇家的官邸,而是一路向著京城北郊行駛。
馬車停了後,甄芙搭著清阮的手下了馬車。她抬眼打量著前方的莊子。
那莊子小小巧巧的,掛著的匾上有俊逸剛勁的字跡,寫著“蘇宅”二字。門外植著翠竹,稀散的圍了一小層,映襯著青黛色的牆壁。
甄芙隨著蘇宅的丫鬟一路走到了花廳。
她才踏進門進門就聽見蘇莞心急道:“甄芙姐姐怎麼還不到?祖母,我與您說,您肯定會喜歡她的……”
甄芙笑著走到裏麵,就見蘇莞仰著頭,對著她祖母撒著嬌。她不想打斷這樣的溫情,於是就站在旁邊。
楊氏一抬頭,就見甄芙笑意融融地站在那,不由鬆了口氣,對著喋喋不休的蘇小姑娘笑道:“你看,你等的人這不是到了嗎?”
楊氏雖然到了花甲之年,但她眉目柔和,眼睛也依舊清澈有神,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確是個美人。
蘇莞聞言,才走了過去,甜滋滋地喊:“芙兒姐姐終於來了。”
甄芙寵溺地摸摸她紮成小鬏的發絲,笑道:“我到了。”然後,拉著蘇莞走近。她才對楊氏大方地福身:“夫人好,我是甄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