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一僧一道,在迅速奪回了風月鑒之後,就一路趕到了一處破廟中。
那廟已經很破了,到處皆是斷垣殘壁,蛛絲狼藉,供奉的神像眉目褪去,也隻能看清個大概。
他二人也不在乎,隻隨意挑了個稍幹淨的地兒就隨地坐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風月鑒。
“仙子,仙子……”跛足道人雙手捧著風月鑒,同一旁的癩頭和尚緊盯著鏡麵。
鏡子裏竟漸漸浮現出一個美人。
她眼波如水,身段嫋娜,鴉黑的青絲上別著盛放的不知名的花朵。
“仙子可好了些?”癩頭和尚咧著嘴,臉上有些討好之色。
“好了一些,隻是……”警幻說著眸子沉了下來,語氣有些發冷:“隻是你們的速度太慢,人也太蠢。這麼久了,那神瑛侍者與絳珠仙草之間居然沒什麼進展,讓我恢複得如此緩慢。如此下去,要等到哪一日才可修成大道。”
兩人一聽,心下慌張,忙道:“還請仙子寬恕,我等下次一定竭盡全力,為仙子成事。”
警幻不耐煩地蹙眉:“莫說這些無用的了。爾等還是去走下一步棋,速速離開此地去往去揚州。”
“多謝仙子寬恕,我等此次定能為仙子成事。”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紛紛朝著鏡子下拜。
警幻下頜為抬,下一秒就消失在了鏡中。
跛足道人見人消失了,就小心地把鏡子裝進褡褳裏。
“接下來,便是去會一會揚州鹽政老爺林如海了。”癩頭和尚道。
跛足道人眼中狠厲:“揚州林如海,按命數,必須死。你這禿驢,到了揚州可莫給我掉鏈子,累了我的成仙之路。”
癩頭和尚聞言,麵色猙獰:“哼!到底是誰被誰給拖累,這還不好說,我們且走著瞧!”
說著,兩人就匆匆往揚州趕去。
黛玉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無論丫鬟如何逗趣,她皆悶悶不樂。
所以,在甄芙下了拜帖之後,她就請示了賈母,往甄府去了。
那一僧一道走了水路,又施展了自己剛學的一點神通,不過五六日,就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揚州。
他們並未在意衣著打扮,反而覺得越髒亂越好。
大抵上世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心裏。
如果街上來了個僧侶或者道士,他們穿的幹幹淨淨,布料細致,那人們多半會覺得他不是個有道行的。
反之,如果那僧侶或者道士,著一身素色舊袍,衣冠淩亂卻又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那人們很可能會認為他們有些道行,是真正的世外之人。
於是那一僧一道就著這般模樣敲響了林府的大門。
彼時,林如海正伏於案牘,仔細查看著卷宗。
林管家敲響了他書房的門,恭敬道:“老爺,大門外有一個癩頭和尚並跛足的道人一直敲門,想要見您。”
癩頭和尚,跛足道人……林如海猛然間腦海裏就浮現了兩人的形象。
“請他們移步到花廳吧,我隨後就到。”看來應該是曾經給玉兒批過命的故人。想到那些不祥的判詞,林如海心裏就暗自警惕了幾分。
當林如海一路走到到花廳的時候,就見那一僧一道已經地隨意坐在了的椅子上,姿態肆意,麵上故作神秘。
“不知二位仙師找我這個凡人是有何指教?”林如海隻朝他們頷首,之後就隨意撿了個位子坐下。
兩人不動聲色地大量了林如海的臉色,見他麵色紅潤,精神狀態也很好。不由得心底一沉,隱秘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施主貴為鹽政老爺,案牘勞形,卻不知可還記得我二人。”癩頭和尚藏起眼裏的冷色,撚著胡子,姿態高深莫測。
林如海麵色未變,隻淡然道:“自然是記得的,兩位仙師風采,本官未曾敢忘懷。”
“那你可曾記得,我等曾經想要度化你女兒。”癩頭和尚嘴角笑意不明。
林如海抬起茶杯,擋住嘴角的冷笑:“本官自然也是記得的,記得清清楚楚的。”
見兩人一直打著馬虎眼,半天也未說到正點上,跛足道人不耐煩地用力拍了下桌子,冷色道:“如今,我二人實話實說。”
“你家千金,本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草,受了赤瑕宮神瑛侍者甘露灌溉之恩,才能修煉成人體。後,侍者下凡,絳珠草也隨後下凡報恩。如今,絳珠草該與你父女緣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