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是她的對手,唯剩下眼前薄情寡性之人而已!
下一刻,便感覺對方力道鬆懈了下來。
雖未放手,卻突然變得溫柔萬分,胸膛熨帖上來,從後方輕輕擁著她。
這種溫暖又踏實的感覺,即刻便引起了她的警覺,轉過身狠狠的一把推開了他。
墨君毫無防備,被她推得打了個趔趄,一雙深瞳怔怔望著她,其中似還泛著點點水光,朦朧看不真切,如被雲霧籠罩住的山穀。
“再相見,便當如陌路,這句話,想必你該還記得吧。”她目光淡淡瞟向他,其中無悲也無怒,隻是疏離得仿佛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他眼中陰霾更盛,薄唇微張,正欲說什麼,隻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嬌呼:“夫君,原來你在這裏,讓我好找。”
他便不再言語,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踏著滿地落葉離去。
幽瞳中劃過一抹深刻的譏諷,真是可笑,像他那樣的人,哪會在意什麼孩子啊。
卻沒想第二日,與身體複原的帝俊一道出發去無頭城時,她又會再撞見他。
他人站在樹下朝她這邊望來,玄衣墨發,襯著幾片不慎墜落在他發絲上的花瓣兒,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圖景。
還不待她開口,帝俊已先踏上前一步擋在墨君身前,眼中充斥著濃濃的敵意,道:“小魚今天要跟我一道去無頭城辦正事,可沒時間管你。”
“近日來凡界連連受災,據傳乃邪魔作亂,昨日收到消息,那禍亂人間的邪魔,此際便藏匿於魔界無頭城。”他說得一本正經,又淡淡瞟了悠魚一眼,道:“職責所在,還請幽冥閣主莫怪。”
悠魚便低了頭,沉默半晌,突然轉身對帝俊道:“若是能使他歸順則好,若不能,死也要死在我們手裏,魔族事務,豈容外人插手。”
帝俊則鄭重其事的點頭應和:“那是自然,你且放心吧。”
說著,目光又別有深意的看向墨君,見他神情分毫未變,仍那一副冷心冷清的模樣,口中嗤笑一聲,便隨悠魚出發了。
雖是三人同行,但悠魚跟帝俊走在一側,墨君隻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二人身後,一路上不言不語。
越接近無頭城,空氣中的濁氣就越盛,且隨時隨地可見那些已然失控的魔物,無意識的對所有經過的人做出攻擊。
帝俊跟墨君出手皆十分神速,不多一會兒,四周圍便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了。
臨進城時,帝俊突然拉住悠魚的手。
她有些不習慣的掙動了下,接著,便聽他湊過來悄聲道:“無頭城主名喚包圖,為人奸邪無比,恐招撫無望,待會我要使魔族流傳下來的術法才能將他徹底根除。你替我引開墨君的注意就好,免得被他看到我施法後,平添些枝節。”
“沒想到,你也會有怕的事。”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她眼中隱隱藏著一抹調笑。
他果真經不起一激,當下便粗了脖子,大聲反駁道:“誰怕他了,我這就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說,誰才是他娘的祖宗!”
“哎哎哎,誰讓你去了!”悠魚忍俊不禁,輕輕笑了起來,一隻手將他拉住,道:“待會就依你的,好了麼。”
他一指輕輕摩挲著手中那細膩滑嫩的肌膚,覺得心下大為快慰,這才嘿嘿笑了兩聲,與她一道進城去了。
兩人俱沒有看見,身後跟著的男子一雙深沉墨瞳中驟然湧起的失落。
憶起方才他們兩個自在說笑的場景,他隻覺得心中某處最珍貴的東西正一點點被抽走,一瞬間,竟感到頭暈目眩。
是自上次身體元氣大傷後,一直都未得到補充的緣故吧,他自嘲一笑,之前丟失了她的蹤影,成天隻感覺天日無光,哪裏還顧得上這些。
除非不分日夜的讓自己奔忙,否則,整個世界在他眼中便是片混沌。
昨日她說,自己帶著夫人前來,嗬,夫人,真是笑話。
他從未真正在意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又何來的夫人,不過一場婚典,出自於對利益關係的考量,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隻不過,出於責任和道義,覺得應照應那個女子。
但,他卻由此遺失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
他又怎能料到,就那麼一次,一直以來被他放在心尖尖上嗬護的女子,竟會懷上自己骨血。
且因為他的一次疏忽,險些魂飛魄散。
如今唯一慶幸的是,她還活著。
即便是跟帝俊那樣的人在一起,也好……
他這樣勸誡自己,隻要看到她在這裏生活得好好的,從今以往,他便能不再靠近。
即便,要他放棄與魔界為敵。
想清楚這些,他目光中又多了抹堅毅,即刻又默默跟上了他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