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城仿若煉獄一般,四處是鬼哭狼嚎,濃重的血腥氣逼人而來,悠魚步步往前,隻覺空氣中靈氣匱乏到了極致。
照種種跡象來看,包圖確實如帝俊所說,已成逆天之命,再無轉圜餘地了。
不禁又看了帝俊一眼,隻見他眉心緊鎖,一副似有心事的模樣。
心下暗暗思量,他既是魔王轉世,又是個極種義氣的性子,上古時期為了給九幽續命都能獻出自己一縷精魄,若是和包圖也有私交,此時少不得要徇私。
正想著,帝俊仿若察覺到什麼,也朝她這裏看來,兩人目光相對,她隻覺他眼中一片坦蕩,如同一張白紙般純潔無暇……心中便更多了幾分懷疑。
進入內城,感覺到這裏便是這方圓百裏所有濁氣發散的中心,果然沒走幾步,便看到了一個渾身包裹在火焰裏的高瘦男子,正站在高高的城牆頭上貪婪允吸著一名魔族女子的精魂。
此魔,應就是那為禍人間的包圖無疑了。
見著悠魚三人,包圖眼裏劃過幾分陰測測的笑,接著,又別有深意的看了帝俊一眼。
悠魚一直在觀察帝俊的反應,見他也正深深凝視著包圖,且眸光中夾雜著幾分歎息與憐憫。
心下一堵,果真這兩人曾經有交情的麼!
若如此,斬殺包圖的任務,便不能交給他去了。
這時,帝俊卻已轉身對她點了下頭,以眼神示意她去引開墨君。
悠魚雖看懂了他的意思,卻已不打算照原先的計劃做,正欲上前攔住,已被雙大手扯住臂膀。
“我們走。”他沉聲說道,見悠魚朝他露出猶疑的目光,又道:“你不想知道上回是誰把你關進鏡花水月麼?”
她一怔,見墨君神色認真不似在玩笑,又看了帝俊那邊一眼,終還是跟著他走了。
“你有線索了麼?”她抽出被他拽著的那隻手,見對方搖了搖頭,不禁怔了片刻。
她一咬牙,默默跟在他身後。
隻一夜未見,她驚訝的發現,墨君原本一頭耀目的青絲此刻已微微泛著灰白。
不似雪清寒一頭天生的美麗銀發,而是呈現隱隱的頹敗趨勢,宛若一夜之間蒼老。
可是,蒼老這個詞,用在神祗身上是多麼可笑啊。
除非,是體內精魄言重受損後未能得到適當的補充與修複。
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目光已在他身上逡巡了幾個來回,此刻,他正含笑望著自己,神情中帶了幾分平靜與安詳。
“方才,阿若是在看我麼。”他溫聲問道,見悠魚別過頭去並不搭理,神色也並未出現什麼不悅,隻是不再言語,改用神識傳音道:“阿若,殺了我。”
什麼——
她抬起頭,目光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議,接著,腦中便又響起他沉著的嗓音,“隻是演場戲罷了,為了,引蛇出洞。”
末了,見她似還在猶豫,墨君的眼光便更加亮了幾分,笑道:“怎麼,阿若這般舍不得為兄,連假裝殺我都假裝不出來。”
“你去死吧!”眼中突然噴薄出仇恨的火焰,她整個人浮空而起。
見到墨君驟然睜大的雙眸,心中隱隱浮現一抹快意。
逗我很好玩麼,嗬,別說是假裝,就是真要殺了你,又如何……
一瞬間,周圍空氣已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墨君置身於漩渦的中央,並未掙紮,也絲毫不打算掙紮……隻是雙眸定定望著悠魚,其中蘊含著幾分悲涼,轉瞬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