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家很久,一想起這些,沙子還會真切地感覺到後背嗖嗖直冒涼氣。
沙子無力地抬起頭,想求艾月幫自己取下那條詭異的項鏈,但他驚呆了,床上除了一張艾月的照片,哪裏還有她的影子。沙子愣了一下,大叫一聲衝出了房門,直到天亮才敢回屋。艾月依然沒有出現,沙子隻看到艾月在照片上拿眼瞪他,美麗的雙眸裏滿是哀怨。
後來,沙子就變得苦不堪言了。他隻要一想到艾月的胴體,脖子上就撕裂般地痛,他去了多家醫院,醫生檢查後都說是刺青留下的後遺症,讓他想辦法去掉那個難看的刺青項鏈。沙子不敢說出實情,他知道,他如果說了,精神病醫院就會多一個病號。但這樣痛苦的生活真的沒法過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徹夜不眠後,他拿上艾月的照片,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經過幾天的顛簸,沙子終於看到了半山腰那個熟悉的小村子。沙子沒有回家,而是徑直走進艾月的家。一進門,沙子就愣住了——艾月的照片裝在掛著黑紗的黑框裏,和自己兜裏那張一模一樣。沙子先問候了艾月的父母,接著掏出兜裏的照片,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艾月的母親看了一眼麵容憔悴的沙子,好像早已知道沙子會來找她一樣。艾月的母親遞過一張紙,說:“把你辦的壞事寫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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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子皺了一下眉頭,不明白地搖搖頭。艾月的母親說:“到現在我說了也無妨。艾月自殺後,托夢給我,說她死得冤,她已經請人種下了一個蠱。”艾月的母親說到這裏,雙眼直直地望著沙子說,“你應該知道艾月自殺的原因,因為就是你強奸了她。不過,在你走進這個屋門前,我們都不知道是誰做的,艾月如果知道的話,也許就不會自殺了。那個壞人,也就是你,為了不留下罪證,竟然用了安全套……你現在應該明白了,這個蠱就是讓‘雪裏站’的牙齒咬那個壞人。因為你在入室強奸前,先殺死了那條狗。”
沙子虛脫了一般癱在椅子上。但求生的願望還是讓他使勁站起來,跪在地上,說:“我錯了,是打是罰我認,隻求你想法解了這個蠱。”
艾月的母親沒有說話,隻用手指了指那張紙。
沙子隻好站起來,走到桌子前,顫巍巍地抓起鋼筆。
那個夜晚刻骨銘心。
在即將回城打工的頭天晚上,沙子躺在床上,透過窗欞想象著牆頭那邊艾月的笑臉。也該那一晚會出事,艾月的母親突然發病,120來了後,把艾月的父母都拉走了,家裏就剩下艾月看家。沙子偷偷到廚房拿了一塊肉,蘸上老鼠藥,隔著牆頭扔了過去,然後躲到屋裏聽著外麵的動靜。沒過多久,“雪裏站”淒慘的叫聲夾雜著艾月的聲音真真切切地傳來。一切歸於平靜後,沙子悄悄趴在牆頭上往艾月的院裏望,看到了院子裏直挺挺地躺著那隻死狗。四下望望確信無人後,沙子跳下牆頭,慢慢挪到艾月的門前。沙子用刀片撥開門閂,匍匐著來到艾月床邊。也許因為折騰了大半夜,艾月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根本沒覺出屋裏進了人。沙子用帶來的繩子將艾月的身體捆在床上,又抓起艾月的一件衣服蒙住她的眼睛,在艾月的驚呼中撲到艾月的身上……
因為事發突然,艾月嚇昏了,等她醒來時,沙子已經坐在通往城裏的汽車上了。
沙子寫完,又摁上手印,雙手托著交給了艾月的母親,而後跪在地上等待解蠱。艾月的母親含著眼淚將沙子寫好的材料放到艾月的遺像前,念叨了幾句,轉身對沙子說:“你走吧。”沙子站起身,在大衣櫃的鏡子裏一看,脖子上那條討厭的刺青項鏈真的消失了。
門外傳來很多淩亂的腳步聲。
沙子往外一看,麵如土色。五六個警察小跑著衝向屋裏,前麵那個警察手裏的手銬叮當作響……
艾月也同時出現在院子裏,在離地麵三尺多高的地方飄來飄去,身邊還跟著一條沒有牙齒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