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春色青青,草長鶯飛,尤其是西湖邊上的山峰,不與京城的高山巍峨相同,煙蒙細雨中,彎彎曲曲的峰巒層層隱隱疊疊,真是好一派江南煙雨春色!
煙雨中,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為首一個身上穿著紅色飛魚蟒袍,腰間別一把黑色飛魚龍紋刀鞘的繡春刀,百褶的衣擺拂過江南三月彎長的細草,抖落了草上的露珠。
這是一個身長健碩的男子,邁著深沉有力的步伐,黑色襆頭下是一張還透著幾分少年輪廓卻又堅毅的臉龐,他的皮膚像養在居中的少年那樣白,烏黑的劍眉與那帶著寒氣的眸子讓人不敢與他直視!神情也很冷漠,與這三月的湖光似是存在兩個世界。
這便是沈赫,此時他正帶著的幾個手下突兀地出現在這春光中,如同幾條令人膽顫的遊魂。
追魂冊上寫著:浙江右幅都禦史鄭毅魚肉百姓貪贓枉法被賜予絞刑,後又有浙江巡撫上書,稱鄭毅刑前高呼:“萬物不仁,惡人當朝,是為君之無德!”
聖上聞之震怒,一氣之下下旨將鄭毅七族殺盡。但有十四五的幼子鄭玉麟因在天目山求學,因此躲過一劫,隻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罪臣之子怎麼可能成為漏網之魚?
不過幾日,錦衣衛便能從京城追殺到杭州城,隻等翻過西湖到達餘杭,就能找到藏在家奴家中的鄭玉麟。
又過了半日時長,沈赫和幾個手下在鄭家餘杭家奴家的小鄉村外正好遇上鄭玉麟和護送他的幾個人,家丁打扮的隨從見到為首的沈赫,他身上紅色的飛魚服讓他們瞳孔瞬間變得血紅,仿佛看見了地獄之門!
幾人麵如死灰,顫抖著拔出了腰間的劍,作出抵禦之勢。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家丁更有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
沈赫看了看被家丁擋在身後的少年,略顯稚嫩的臉上扭曲地聚滿惶恐與驚顫。掏出懷中的追魂冊盯著那少年皺眉問道:“鄭毅之子鄭玉麟是你吧?”
這樣一問,少年的臉更白了,嘴角哆嗦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甚至似乎那未幹的淚痕都在顫抖!
沈赫見狀不再廢話,擺擺手示意身後的手下動手,瞬間幾個手下猶如鬼魂出動瞬間迎了上去,和家丁刀劍相擊打在一起。
幾個家丁武功不錯,居然能抵住錦衣衛們的攻擊,隻有為首的漢子飛快地抓起那少年,轉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沈赫見狀不由分抽出繡春刀追趕,卻被幾個家丁拚死攔住,甚至不顧身體被黑衣人刺中,也要攔在沈赫的前麵。
眼見少年被帶走不見,沈赫心下惱怒,如狂風驟雨般使出刀招,不過幾招,繡春刀便把那幾個家丁的身體挑出層層血花,刀光所到之處,血花如一朵朵春花綻放,不消半刻,幾人就都倒在下去,隻有繡春刀上的殘血從鋒利的刀口劃落。
:“飛雲留魂步?!長明宮也膽敢和錦衣衛作對?他日定要你長留山給個交代!”沈赫說完便施展輕功飛身追去。
他之所以年紀輕輕便能從訓練營輾轉成為從四品的錦衣衛鎮撫司左使,除了堅忍的性格外,還有他異於常人的五識,這對於他練武也比常人更省許多的心力。
便是這高超的武功,非常人所比的五識,在一柱香的時間就已追上了漢子和少年。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西湖渡頭,見那身紅色出現在視線裏,漢子眼裏除了驚訝更多的是讚賞!
放下手中的少年,漢子一聲冷笑:“人人皆言錦衣衛是惡犬,不管好壞被盯上都得咬死,看來吾今日要死在你手上了,可惜了…”
漢子看向那被嚇得膽戰心驚的少年,見他麵無血色又道:“你父親是個好人,若不是得罪嚴嵩又怎會遭此滅頂之禍?我受人之托前來救你出生天,隻可惜,天要絕我,亦要絕你啊!”
說完那漢子長嘯一聲高歌:“識德是為君子,識義是為俠腸,吾幸不辱為人,來世淪為草木世皆不欺我。”
說著舉起手中的劍就要和沈赫決一死戰,沈赫見罷,冷笑出聲:“可笑!楊仲芳世之所稱,不過是仁義所累,他能改變什麼?嚴大人依然是首輔大人,而皇上隻需一聲令下便能誅鄭家九族!”
說此話時,沈赫眼睛似是嘲諷般瞟了一眼那少年。轉而對那漢子冷冷說道:“你現在滾饒你一條性命,要不我殺的可不止是你,長留山上也得搭上幾條性命!”
那漢子眸光晃了晃,堅定回道:“長留山上長明宮,從來識的便不止是武功絕學,皆是熟讀四書五經仁義之書的人,吾今日來,便是宮主受人之托,救這鄭家小公子,你莫要多說了,出刀吧!”
:“我看你就是個找死的蠢貨!”沈赫冷冷吐出幾個字。
繡春刀早已出鞘握在手中,沈赫臉上帶著幾分陰邪。轉眼間沈赫反手轉刀,使出又狠又絕的殺招,逼得那漢子隻得以劍相抵!
繡春刀乃朝廷禦賜匠師精剛千錘百煉所造,十分的堅硬鋒利!非是平常刀劍能比較的,隻見刀劍相交之處,猶如火石相交!瞬間崩裂出幾縷火花,也不過三招,刀招貼身而過,漢子的肩上便被沈赫的繡春刀挑出大朵的血花,隻覺一痛,漢子的手臂便麻得顫抖起來,幾乎就要握不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