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的小糖村落在山腰上，一共不過兩百多戶人家，方圓百多裏，都是荒山野嶺。說是窮山惡水，那是沒半點差，山上石頭多，水源少，種什麼作物也不太能長得好。加上距離鎮上百十公裏的路都是狹窄難行的山路，一下雨全是泥濘，人行都難，更別提拖拉機和汽車。致富無門，村民們的生活十分艱苦。
就是在這小小的村子裏，有一個叫做大牛的孩子，十八九歲年紀。大牛是王老頭上山打柴的時候發現的，那會兒他還是個嬰兒，睡在一棵老樹下麵，不哭也不鬧。王老頭抱著孩子四處打聽，都沒人認這孩子。王老頭沒娶媳婦，獨身了一輩子，臨老撿到一個孩子，心裏也歡喜，於是就把孩子領回了家，取名王大牛。村民們說大牛是老樹精的孩子，是怪物，都不理他。王老頭卻不這麼想，大牛生得好看，個子越長越大，比村裏所有男人都長得好，怎麼會是怪物呢？王老頭很寵大牛，好吃的都給大牛吃，憑著一些粗糙的木工活兒，也給大牛弄些小木牛小木馬什麼的，大牛年紀大些了，也帶他上山去玩耍。總的來說，大牛的童年，在王老頭的照料下，還是很幸福的。可是在大牛十三歲那年，王老頭死了。大牛把王老頭葬在了自家院裏，大半月不吃不喝，就這麼守在王老頭的墳前，隻顧著流眼淚。
沒過多久，大牛就像傻了一樣，不說一句話，嘴裏總是“嗬嗬”傻笑，口水流個不停。他不會做活，也沒錢讀書，沒東西吃，就上山偷人家地裏種的東西。村民們開始時可憐他，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誰知這小子傻出了一種境界，開始調戲村裏的女人。上到六七十的老太，下到六七歲的小娃兒，他都喜歡調戲。也不說話，見到娘們兒來了，就傻笑，然後上去抱住人家死活不放，口水鼻涕抹人家一臉。這一來，村裏的爺們兒們忍不住了，把他痛打了幾頓。誰知大牛死性不改，傷好了又跑出去接著調戲。村民們為這問題十分苦惱，一個傻子，總不能把他打死了吧？
於是，大夥兒開始像躲瘟神一樣躲著大牛。王老頭家住村頭，每天總有一兩個腿腳靈便嗓門大的娃娃守在他家門口，大牛一出門，就跑回去滿村子吆喝：“大牛出門了，大牛出門了！”於是，娘們兒們該躲的躲，該避的避，男的就抄起鋤頭扁擔嚇唬二牛。這麼一來，二牛也不出門了，除了上山偷幾顆菜，其它時間就守在王老頭墳頭上一動不動。
這樣過了幾年，這天下午，二牛肚子餓了，於是又上山偷菜。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一隻野兔，一眨眼工夫，就鑽進了草叢裏。二牛去追兔子，追著追著來到了一處山崖，兔子卻不見了蹤跡。二牛心覺奇怪，心想兔子是不是掉到了山崖下麵了？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於是走近山崖邊上，探出腦袋向下張望。哪兒看得到呢，百多米的山崖下麵全是亂石頭和雜草，別的啥都沒有。多半是老天可憐二牛，想替他解脫了，就在二牛轉身要走開的時候，踩到一顆圓圓的小石子，腳下一滑，就摔下了山崖。
山崖不平，掛著一些突出的石頭和樹杈，二牛撞到第一塊石頭的時候，命已經去了大半，又掛了幾棵樹杈，最後落到地上的時候，脖子“哢嚓”一聲，就此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