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鬱林海沉思道,“跟他們來華山的是同一個北京女人呢?”
“這怎麼可能?”水珊覺得不可思議。
片刻後,她突然明白了這個老警察的意思,大聲叫起來:“這絕對不可能!”
警察總是把別人想得太壞。這個看上去挺麵善的老警察,居然認為張桐沒有跳崖自殺,而是他要找的那個楊福齊,給張桐當了替死鬼。水珊對汙辱張桐的人感到氣憤,氣得打哆嗦。氣極之餘,一口喝幹了紙杯裏的啤酒。
“隻要打個時間差,就能達到這個目的。”鬱林海在自言自語。
“你是講那個北京女人,也就是張桐的妻子,先把楊福齊騙到華山來,把他從長空棧道推下去,然後又跟張桐,張桐的一個叫王安林的畫家朋友,還有王安林的女朋友,四人一起喝酒,再叫張桐借口出去解手,獨自溜下山躲起來?”
“有這種可能。”鬱林海覺得水珊把他的想法講得又簡潔又清晰。
“你是說張桐沒死?”
“有這種可能。”
慧覺和尚要求留宿者登記身份證,至少登記一個人的,這是景區派出所的規定。今天登記的是鬱林海。那天登記的是王安林。據慧覺和尚講,王安林是畫家,是帶著畫板來華山的。鬱林海已經把王安林的身份證號碼,居住地門牌號,都抄在記事本上了。白天那個副科長講,記得張桐的妻子姓郭,叫郭什麼就想不起來了。當時為了尋找張桐的屍體,她和王安林在華山腳下的華陰市待了七八天才走。
“咦葉芷安去哪了?”水珊覺得奇怪。“安斯涅也不見了。”
這時水珊緊張起來。
鬱林海也緊張起來。
“安安,安安。”水珊叫起來。“安安你在哪裏?”
下了炕,出了門,水珊朝月亮下的鬆樹林喊安安。可喊了半天,隻有呼呼的鬆濤聲回應她。水珊突然寒毛豎起來,發瘋似的沿石階山路往上跑,這時鬱林海跟在水珊後麵也跑起來,他明白水珊認為葉芷安和安斯涅去了張桐出事的那個長空棧道了。
葉芷安老是把外國人叫鬼佬,嫌他們毛孔粗,有狐臭味,可今天碰到這個安斯涅卻迷得不得了。這個意大利男孩多少有點古羅馬的那種古典氣質,也知道怎樣討好中國女孩,兩個人很快就黏到一起了。雖然水珊心裏明白,葉芷安沒理由從長空棧道跳下去,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這邊跑。
月光下的山峰幽靜而神秘。長空棧道空無一人。這裏沒有葉芷安,沒有安斯涅,也沒有他們掉下去的痕跡。水珊大聲喊安安,急得眼睛裏流眼淚。這時候,還是老警察冷靜,他聽到了水珊的手機聲音,叫水珊看手機。
水珊的手機裏有一條剛收到的短信:珊珊你叫得像女鬼一樣難聽,我們在樹林裏外麵空氣好夜色迷人,你不要再叫了好不好,有安斯涅陪我看月亮呢,嗬嗬。
水珊回她一個短信: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叫劉尉跟我來。
葉芷安回複道:那是你怕我搶走你的劉尉,你好沒信心。
事情總是這樣,你想的跟別人想的往往完全不同。
你認為不讓劉尉來,是照顧安安的情緒,若跟劉尉情不自禁地親熱起來,怕安安見了心裏難受,要知道不久前安安剛被一個男孩甩掉,要死要活折騰了好多天呢。可安安卻認為你是怕劉尉被她搶走,所以你不讓劉尉來。也許這是你潛意識中的真實想法,甚至連自己也不清楚。劉尉對你講我愛你,隻愛你一個人,那是你允許他碰你的時候講的。假如安安也肯讓劉尉碰,難保他不會對安安講我愛你,隻愛你一個人。安安說你好沒信心,水珊明白她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