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鬱林海打算在妙華寺過夜,他要好好問一問慧覺主持,了解張桐出事那天的情況。水珊想知道張桐的照片怎麼會在鬱林海手裏,也堅持住妙華寺。來華山的遊客絕少在山上住,一是上麵的住宿點少,二是能住的地方吃住條件差。有搭帳篷的會給景區趕走,不是怕風大卷走帳篷帶走人,就是怕抽煙的丟煙頭燒了古鬆古柏。

葉芷安自然聽水珊的,原計劃是要下山住臨潼華清池洗溫泉,既然水珊要聽那個年輕和尚講張桐,隻好在山上住。葉芷安的蹩腳英語水平正好跟那個意大利男孩的蹩腳漢語水平旗鼓相當,雖然交流起來困難,兩個人都磕磕巴巴的,但好像很談得來,且意氣相投情趣盎然呢。那個男孩叫安斯涅,他也想在山上過夜,希望有更多時間跟葉芷安在一起。

慧覺主持也安排他們住西邊那間小客房。房間一半是一溜石砌火炕,炕梢有一張小炕桌。寺廟內沒什麼能吃的東西,他們隻好從小攤販那裏買來麵包啤酒牛肉幹花生米湊合一頓。慧覺要講的都講了,然後獨自念經去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吃飯,也不知道他每天吃什麼。

今晚也月亮很亮,起先水珊不肯喝啤酒,叫葉芷安也不要喝,但最後還是喝了。開始隻喝一點點,後來就越喝越多。喝了酒說話就多,陌生人才變得不陌生。葉芷安跟安斯涅講不明白時,水珊就拿英語替她翻譯,安斯涅讀上海大學,他的母語是意大利語,但講英語也很流利,跟母語講得一樣好。安斯涅發覺水珊對意大利文學家但丁的了解,竟然比他這個意大利人深入細致。他是一麵佩服水珊,一麵喜歡葉芷安,對鬱林海隻禮節性地客氣兩句。

水珊湊著炕桌上的那根白礦燭,看鬱林海手上的那幾張張桐照片,且看了又看,努力將它們跟張桐的小說,以及她對張桐的理解,迅速聯係起來。有一張是臉部特寫照片,塌鼻梁,小眼睛,初看其貌不揚,但臉上的表情,還有那種眼神,都流露出自信甚至傲慢的神態,頗有滄桑感呢。

很多讀者都想看到張桐的遺照,想知道他是什麼相貌,可惜他的書沒一本配照片。網上雖然有,但往往這個網的和那個網的明顯不是同一個人,網上廣泛流傳的至少有十七八張據稱是張桐的照片卻彼此不同,誰也分不清哪一張是真的。此刻水珊好不激動,她終於看到了張桐的遺照。

“拍這些照片的人有藝術氣質。”水珊說。

“他是楊福齊的中學同學。”鬱林海說。“楊福齊來華山前在他家住了兩宿。”

“你要找的那個楊福齊,就是已故小說家張桐。”

“可楊福齊當時才三十四歲,張桐已經四十歲了。”

“這是書商做了假。如果講張桐才三十出頭,有幾個人買他的書看?”

“可慧覺和尚說,跟他一起來華山的那個北京女人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網上情人。”鬱林海繼續質疑道。

“你看到的那個電子文件,可能是張桐的構思筆記,是他對實際情況的一種想象。”水珊覺得這件事很簡單。“小說家所寫的東西你不能當真,因為他們靠虛構故事來寫作。再說又寫的是網上的事,啥也得不到證實。假如你手頭有楊福齊寫到的那個北京女人的照片,慧覺主持能認出她,你方可肯定她既是張桐的妻子,又是張桐的網上情人。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鬱林海手上的這幾張照片,不但慧覺和尚看了,華山景區管理處一個什麼科的副科長也過來看了,他們都不容置疑地認為,這是摔死在長空棧道的張桐,而不是鬱林海要找的那個楊福齊。

“可能有兩個相貌相同的人。”水珊開始糊塗起來,說話口氣沒剛才那麼堅定了。“這兩個人是同一天來華山的,跟他們上山的都是北京女人,這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