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的記憶中,後期的童貫位列三公,目中無人,桀驁不馴,無惡不作。在聯金滅遼的戰爭中,率領二十萬宋軍,被日落西山的遼軍打得潰不成軍,不得不用歲幣從金國手中買回了幽雲十六州,渲染自己的功績。金國正是看到童貫所率領的大宋軍隊腐朽不堪,才有後麵的興軍南下,一舉滅宋。
童貫其罪,不下於蔡京。
這一世的趙桓,再次來到崇寧五年這個時間點,就是為了改變這一切。趙桓的軍事改革也是從童貫這次得勝還朝開始。
因為正值上元佳節沐休時期,並沒有上早朝。童貫接到官家的命令,率領高俅、劉仲武、劉法等進宮述職。為了表彰童貫等人的戰功,特許他們從宣德門進騎馬皇城。
官家和趙桓這一對父子每逢節假日就閑得慌,早早地登上了宣德樓,樓下就是宣德門,也叫做丹鳳門、德勝門、正陽門,是大宋皇城的正門·。如果將軍的官階太低,便不能走宣德門,童貫自是可以,騎著高頭大馬,昂頭挺胸的走進宣德門,身後跟著高俅等人,奇怪的是,姚平仲並沒有在隊伍中間。
一行人精神抖擻的走過宣德門,兩旁的百姓夾道歡迎,有的送鮮花,有的送瓜果蔬菜,有的甚至送了一麵錦旗,上麵書寫“常勝將軍”。
領頭的童貫十分得意,朝著百姓們一一拱手道謝。
“你怎麼看待這兩個人?”官家轉頭問正在吃櫻桃的趙桓。
父皇是問童貫和高俅,早已知道前世今生的他,對二人是非忠奸、能力強弱,自然是一清二楚。
“這二人都是從底層一步一走上來,受過很多白眼,吃過很多苦,最會察言觀色。如果順著父皇豐亨豫大的享樂思想走下去,這二位肯定是個重臣,也是個奸臣,於國於民是個大患。”趙桓頭都沒抬,縮在棉裘裏麵小聲的說。
正月的開封實在不想出門,太冷了,何況我才五歲咧,哪裏像你們大人那麼扛得住,趙桓有些不高興。
聽出了兒子對自己的諷刺,還有對童貫、高俅二人的不看好,也聽出了兒子心裏的不高興,看來還是怪自己在寒冷的冬天拖著他出門,摸了摸鼻子,詫異的說:“哦?他們能力不夠?”
“能力還是有的,隻是不堪大用。兩個原因,其一,能力確實一般,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其實恰逢其時,哪裏真的有什麼軍事能力。哦,對了,這是扶搖子老師跟我說的原話。”說完還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父皇一眼,也許父皇看出什麼來了,但這並不重要。
“其二,從底層阿諛奉承、逢迎上司上來的官員,往往得誌便猖狂,對身邊的人和事情都會以自己的利益為主,哪怕他們能力再強,都不適合身居高位。”趙桓將口中的櫻桃核吐在盤子裏,撇了撇嘴說道。
官家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回去吧。何中,帶他們到垂拱殿覲見。”
“是”
童貫、高俅一眾人等,進了宣德門以後,停頓了一會兒,何中去解釋今日沒有朝會,故而到垂拱殿覲見,接受官家的嘉獎。
垂拱殿內,官家坐在自己的禦案前,趙桓的軟椅擺在旁邊,兩邊坐著的是趙挺之和吳居厚。童貫進京之前,就已經有眼線告知了他近日京城發生的事情,無非就是趙桓這個生而知之的人的出現,所以提前備好了功課。
首先進來的是童貫,哪怕是守土開邊,為大宋立下了豐功偉業的童貫,依舊是一臉的謙卑,走到官家的麵前跪拜:“臣童貫參見皇上、幽王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幽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老小子很上道,果然還是當年那個童貫。有了上一世的記憶的趙桓並不喜歡他,但是見他那麼恭敬,心裏也是有幾分心細,畢竟沒有人會輕而易舉的拒絕別人的笑臉和逢迎,對於童貫稱呼自己幽王,也並不意外,這京城裏有的是他的眼線,想來何中內官也叮囑了,不信你看看何中衣袖內鼓鼓的樣子就知道了。
官家毫不吝嗇的給出了自己對童貫的獎勵:“趙卿擬旨,童貫討伐溪哥藏征大勝歸來,又收複積石軍、洮州(甘肅南部臨潭),有大功於社稷,升官武康軍節度使,加封為檢校司空。幽王禁軍改革後,兼任侍衛親軍步軍副都指揮使。”
“臣謝官家隆恩,謝幽王提拔。”
“本王可沒有提拔你,都是你自己戰功努力換來的。”見他扯上了自己,趙桓開了個玩笑。
“以後也需要殿下的提拔,臣提前道謝。”童貫恭恭敬敬的說。
趙桓再有不喜,見童貫這麼乖巧,便也客客氣氣的回了一句:“童大人過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