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星寄新生(1 / 2)

早在紹興十一年(公元1041年)十二月,趙桓的最後希望,力主迎回二聖的抗金英雄嶽飛慘遭九弟趙構和奸臣秦檜殺害,偉大的新宋朝不再需要一位懸掛著恥辱標簽的前皇帝了。

這位自公元1126年登基,一年多的時間便被罷黜失國,然後一路被俘北遷的亡國之君,目睹生靈塗炭,至親慘死無人認領,心腹重臣絕食而死,心愛的結發妻子不忍受辱投水而死,父親死後熬成燈油,製成“天燈”,幽禁五國城的幾十年裏,心如死灰,在沉淪中明悟了種種因果,看透了一念之間的生死。

太上皇趙佶熬成的燈油早已燒光,趙桓的幽禁生涯還沒有結束。

幾十年的囚禁,暗無天日,趙桓早已經沒有了從前的種種怨恨悔愧,他把這些年來的苦難當做一種磨礪,一種修行。用趙桓自己的話來說,生活中的艱辛苦難,反而可能是促人覺悟的非常手段。

是的,生活隻是一個過程,無所謂好壞難易,無所謂艱難苦恨,隻要是最終覺悟了,前麵的一切過程皆是相,皆是過程。

朝聞道,夕死可矣。

公元1156年,趙桓就是在這種悟道明道的前提下走到了陳摶的麵前。

老道士看著久經風霜似乎已經介懷的趙桓,緩緩說道:“一百多年前,我與太宗定下帝規,不可增加賦稅,不可擅殺士大夫,不用宦官幹政。至太上皇政和、宣和年間,破壞殆盡,導致大宋國破家亡,你等君臣被俘北上,流落至此,客死他鄉,屍骨無存。原是因果早已天定,輪回在你我心中。”

頓了一會,見趙桓沉默不語、似已認命的樣子,又繼續說道:“貧道早已算得你趙氏皇族有此一劫,曆盡千難萬險,從某不可知不可說之地,尋覓得一藥方,當可助你輪回一世,死而複生。”

趙桓接過紙張一看,但見上麵赫然寫著:後悔藥,又叫重生藥,由至親之血、摯愛之淚、龍須和忠臣心頭血熬成,藥引是悟道之心。趙桓正好有父皇趙佶和璉兒留下的遺物,至親之血和摯愛之淚都不缺,張叔夜寫的血書也還在,至於龍須,自己身為真命天子,他自己的胡須就是龍須。隻是這個悟道之心,悟道之心。。。。。。

似是看清了趙桓的疑惑,老道士捋了捋那長白的胡須,微微一笑:“皇上一路修行,今日得見貧道,想來早已明辨前因後果,如今也放下了執念,明悟生命之道,悟道之心早已存你心中。”

趙桓心中仍有疑惑,欲待再問,哪裏還有陳摶的身影,隻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回蕩世間,“癡兒癡兒,一飲一啄,有因有果早已天定”。趙桓晦暗的雙眸明亮了幾分,朝陳摶遠去的方向拜了三拜。

第二日,拘押在異域他鄉,嚐盡無盡災難的趙桓,這個在位一年多卻用一生作為代價,留下了千年無法洗刷的恥辱的皇帝在五國城平靜的死去,收斂軀體的故國舊臣在趙桓的臉上露竟然發現了一絲微笑,有釋然,有解脫,奇怪還有幾分滿意和慶幸。

沒有人發現,在五國城的上空,有一顆流星緩緩飛向高空,似乎帶著希望,帶著寄托,帶著抱負,走向了星空,走向了光明,走向了重生。

天空的盡頭,似乎有個老天爺滿意的看著他一手的傑作,直起了身體,順著流星的軌跡,看向了遠方。

在東京城的一戶商人家庭裏,有一位芳華十四的妙齡少女,姓王,閨名一個楠字,是北宋開國功臣王審琦第六世孫,其父是德州刺史王藻,並沒有上任,隻是個虛職,家中經營著米糧生意。

十四歲的王楠,自幼喜好詩詞書畫。豆蔻年華的閨中少女,在上元節的燈會上一見鍾情,便十分癡迷端王趙佶的書法繪畫,還有那俊俏的容顏。懷春,懷的便是詩書才華之春,日久描摹趙佶的書畫,竟有八九分神似。

哪個少女不懷春,隻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端王,他是風流倜儻的才子,我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刺史之女,如何才能入他的眼,走到他的身邊,常伴左右,隻怕是癡把深情付東流。

人的一生,往往有時候當你對某件事情抱很大希望時,反而會令人失望;有時候已經當你已經失去信心快要放棄時,反而會柳暗花明,出人意料。

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王楠十五歲生日的時候,收到了來自朝廷的驚喜,十五歲的王楠被指給她的心上人,風流倜儻的端王為端王妃,封順國夫人。世間事總是有讓人驚奇的時候,第二年,趙佶居然被立為大宋第八位皇帝,這位名叫王楠的懷春少女,從端王妃一躍成為皇後,母儀天下。同年四月,生下趙佶的長子,趙桓。

作為趙佶的長子,趙桓似乎並沒有繼承其父皇的才華,相反趙桓比較沉靜,在書畫詩詞上沒有出色的天賦,加上王皇後姿色平平,又不擅長主動取悅於趙佶,更何況,年輕人有幾個不是顏控黨。故而在偌大的後宮,盡管王皇後打理得井井有條和諧有序,讓趙佶非常省心,依舊不能得寵。性格沉悶又無甚才華的趙桓更加不得寵,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妹妹趙金奴待在延福宮皇後的慈元殿中,跟隨母後學習詩詞繪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