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兒眼睛盯著遠處,話卻是全部聽了進去的。
她回答道:“知道。這六種武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先進、快速、神奇,不發則已,一發驚人克敵製勝,使人聞風喪膽。孔雀翎、碧玉刀、長生劍、多情環、霸王槍、離別鉤,這些不光是構造先進,機簧靈巧,質地堅韌,而且是鬼斧神工,世間無雙的,無法假冒偽造。也許真是古老先生實在湊不齊第七種,故暫且用拳頭充數。這是評論家如是說的。”
又接著說:“江湖中最厲害的武器不是這七種,最厲害的據說是一口箱子,一口能臨敵時馬上組裝出各種應戰的武器。自古而然,可見組裝的東西要比原裝的厲害得多。”
林嘯說:“我一向崇拜英雄,從小到大,常沉浸在那些立刃懲惡、橫刀救美的幻想之中,刀在我的心目中,成了一種圖騰、一種理想。”
“現在我也明白了,悟會了。找到了這第七種武器。是一把刀,手術刀。名副其實的第七種武器。一把真正的生新肉而活白骨的刀,一把握在太湖老儒手中的刀。你看著那雙握刀的手,那個握刀的人,你也會感受到。”
二個人在一邊興致勃勃地嘴上談刀,遠處的那一頭卻是真的在動刀了。
整個洞裏靜得似乎聽得見每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還有術械放落陶盤的叮當聲。
象是在寫一篇急就章。
起承轉合是那麼的契合,那麼的奔放。沒有日積月累豐厚的功力,浩瀚深邃的睿智,慎密細致的臨床經驗是決計辦不到的。
手術刀在閃光。
幾十支鬆明燈按洞內高處壁穴裏特定地位置點燃,把所有的影子都照沒了。這是平不鳴自己發明的叫“無影照”或叫“無影燈”。
刀就手動,手隨意走,刀手合一。林嘯與婷兒站在遠處,緊張得連話也顧不上說了。看著神醫輕輕鬆鬆的樣子。刀在他倆心中卻如雷霆萬鈞。劃開、剝離、取出、縫合,開頭血花綻放如春雲初展,結尾層層合攏如成衣新燙,自始至終一氣嗬成,沒有間隙,沒有停頓。無法形容的準確、快捷、嫻練的刀出現了靈氣,接近了完美。
無影燈下,醫術台上,這一場刀光鉗影的戰鬥。進行得無聲無息,結束得天衣無縫。格局雖小,卻氣象萬千;咫尺之間充斥著雲蒸霞蔚。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沒有“哈”“嘿”的驚叫聲,也沒有用人力創造出來的刀刃碰擊聲。一場鬥爭終於結束了。當最後一針縫合。他摘下蒙在口鼻上的布,慢慢地又從刀的主宰神變為了人。眼中英光內斂,突起的太陽穴漸漸平複,整個臉上又恢複了原先的神態:和善、快活、仁愛。
他隻說了一句話:“行了。”
金石拋地。這一句“行了。”是戰勝病痛的準確總結,是擊退病魔的最後宣告。
細看上官,正安祥地睡得很香。
林嘯鬆了一口氣,拉著婷兒走近些,一個盤中用白布蓋著,還在滲著血,而那把小小的刀則靜靜地躺在另一個盤中,刀刃上沒有一絲血痕,放著異樣的光芒,真是一把出神入化的刀。
在兩個年輕人眼裏看來,太湖老儒的頭上似乎出現了一道耀眼的光環,宛若一位刀神。
古人對“遊刃有餘”者敬佩有加。其實隻是在碩大的一頭牛的骨與骨之間遊刃而已,比起眼前這把出神入化的手術刀下的微觀世界,是大巫見小巫罷了。
除病有方,救命有法,回天有術。
這才真正的高手中的高手。
遙想那使人神往的長生劍,使人顫抖的多情環,使人崇拜的孔雀翎,武器所到之處便是死亡。而這把醫病救人的手術刀所到處卻是對生命的熱愛,對生命的讚美,對生命的延長。和小李飛刀一樣的它受千人敬仰、萬世彪炳的原因也就在這裏。
刀在燈下閃光,奇跡在刀下出現。這是偉大的仁愛之刀,偉大的仁愛之手,偉大的仁愛之心。
看著太湖老儒的懸立藏露伸收自如的刀和術,林嘯無法平靜激動的心。在他眼中,那七種乃至七十種武器都黯然失色。
林嘯自語道:“古人有刀曰‘思無邪’,一葉如雪,汪汪見真情;今日有刀曰‘手術刀’,救死扶傷,豪氣上幹雲。”
婷兒敬佩地接著道:“是啊,世人隻知道太湖老儒的草藥靈。卻不知他的手術刀才真個是高深莫測,鬼斧神工。”
林嘯忍不住對婷兒說。“我恨不得馬上找到老刀匠,懷著深深的敬意,讓他鑄一把黃金錯刀,用一粒最大的金剛石鑲上白玉刀柄上,送給這位當世神醫,讓他永遠的彈鋏伸誌,永遠的握緊這把對人生的洞察和進步的睿智之刀。”
“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武器中的武器——刀中之刀。”
話說,當官無貪、練武無嗔、讀書無癡才是高境界。但醫生見有好藥在眼前,那是決計不會不動心的。
聽說山穀中有小人騎馬,還有金蟾蝌蚪,知道那都是千年難逢,可遇不可救的神物,不由得讓神醫心動。
他說:“你們先回吧。我要留下來,一是照顧上官,這個手術還有一個觀察、敷藥、拆線的過程。二是試試運氣能不能找到林老弟見到的幾種仙品。”
林嘯說道:“這樣我們更放心了。請問,上官前輩的病大約要多少日子能痊愈?”
老儒說道:“開刀的過程較為順利,有雪連果助體,上官前輩的真氣不泄,體質本元又好,五天就能複元,十天必定痊愈。”
林嘯道:“好吧,我們十天後再來接你們。”
林嘯和婷兒到上官的床前耽了一會,與老儒各道珍別,走到山洞外,準備告訴呂七這個好消息,並與他一起開船起航回程。
不料到了洞外,婷兒尖叫起來:“喲,我們的船呢?”
呂七和船都不見了。
難道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林嘯頓時心頭暗暗緊張起來。
林嘯怕影響到婷兒的情緒,便故作輕鬆的語氣對她說道:“呂七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水性很高,武功也不錯,他肯定不會在船上睡著了被人暗算,也不會不慎掉進水裏去的。一定有了什麼事讓他離開了,過一陣會回來的,我們在這裏等他吧。”
婷兒果然安下心來,她說道:“是的,也許呂七等得不耐煩了,沿著太湖邊去看風景了,這裏太好玩了準會忘了時間的。”
於是林嘯和婷兒悄悄地離開洞口,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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