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已過,爾朱榮需回到爾朱川戍邊,於是仙真為了彰顯皇恩浩蕩,也為了穩固爾朱榮的心思,攜元詡在洛陽城郊為他送行。
小爾朱英娥從小就在父親身邊,如今忽然遠嫁他鄉,不舍父親,哭哭泣泣的站在爾朱榮身邊,爾朱榮慈愛地蹲下將爾朱英娥抱在懷中,一邊狀似安慰,一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孩子,這幾日父親囑咐的事情不要忘了。”
爾朱英娥點點頭,“嗯,爹爹,女兒記住了。”
看著她們父女的依依不舍,仙真示意元詡上前安慰爾朱英娥,元詡把頭一扭,卻故作沒看見,手裏把玩著潘外憐做的小木馬,仙真無法,也不能在眾大臣麵前動怒,低聲訓斥:“皇兒莫要太過,那是你的嶽父和妃子,也是於國有功的將軍。母後命你扔了手上的木馬,別忘了你是皇帝。”
元詡不屑的將話頂了回去,“母後若是知道朕是皇上,就讓皇兒自己處理,朕不是九五之尊嗎?這哭哭啼啼的場景,朕去安撫有何用?是母後將人家父女拆散的,朕可沒要這個妃子。”
仙真聽完氣噎在胸,忍著怒氣,正待自己上前為爾朱英娥拭淚,卻見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從元詡身後走到爾朱英娥身邊,行禮後,從袖中掏出自己的一方汗巾遞於爾朱英娥,“娘娘勿再悲傷,保重鳳體要緊。”
年紀尚小的爾朱英娥透過眼中的霧氣,看著眼前這個麵若銀霜,目光明亮中略帶陰翳,雖劍眉難舒,卻仍顯露著書卷氣的少年,稍稍一愣神,卻是感覺那渾身散發的穩重城府卻不是一個十幾歲少年應該有的,反而有哥哥一般的熨帖和踏實。她不自然地接過汗巾,道聲多謝,一旁的爾朱榮卻對眼前這個少年產生了興趣,問道,“不知是閣下是哪位大人。”
少年拱手施禮道,“在下天子侍讀元子攸是也,卻不是什麼大人,將軍多禮了。”
爾朱榮明白他就是彭城王元勰的二子,李媛華所出,自彭城王元勰死後,隨其母深入簡出,卻是有乃父風範,文武全才,相貌也如此風流。
爾朱榮見他彬彬有禮,想來當年雖然沒有見過元勰,卻對這個少年有些好感,或許將來也是一個可塑之才。他看著這個孩子,用契胡人的感謝方式,從身上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是個威武凶猛的狼頭,狼的眼睛中嵌著藍寶石,栩栩如生,熠熠生輝,一看便是貴重的貼身之物,抬手便送給了元子攸,“謝謝你孩子,我的英娥請你多照看幾分。”
這樣的場景也讓仙真有些意外,明明是皇妃要與親人分離的場麵,皇帝未動,倒是
伴讀極為上心,大將軍還將女兒托付之照顧,饒是有些荒唐。
但見元子攸大方得體的回道,“皇宮中有皇太後和皇上會好生照拂令嬡,臣區區一名伴讀,唯供娘娘隨時驅遣罷了,何敢讓將軍用照看二字。將軍之物,臣當好生保管,謝將軍贈禮。”幾句說詞,穩重平和,落落大方,倒是讓這件事自然消於無形。
仙真看著元子攸的處事精明,氣度不凡,再看看自己兒子還是個長不大的孩童一般,站在旁邊置氣,心裏泛起隱隱的擔憂,隻盼著這元子攸可以對元詡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
她趕緊牽過元詡的手,拉著不情願的元詡來到爾朱榮的麵前,“將軍自放心而去,皇帝不會虧待英嬪的,朕也會視如自己的孩子。”
爾朱榮看著低眉垂眼的元詡,也不再計較,便道:“如此甚好,有太後娘娘照拂小女,臣自然放心,臣還有幾句話,不知可否於太後私下呈秉?”
仙真聽聞,看了一眼元詡,元詡此時倒也不想理那麼多事,氣呼呼轉個身便走遠了。仙真無奈,摒退其他人,抬頭淡笑道,“將軍客氣,還有何事?”
爾朱榮對她道,“太後,我爾朱榮對著上蒼起誓,永遠守護著你。清河王更是以天下事為己任,匡扶社稷鞠躬盡瘁,你相信是對的。隻是其他人還是要看清楚才好,貪得多了就收不住了。太後知道我說的是誰,清河王也應該早就跟太後說過,我也就不多說了,照顧好自己,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