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淨天淨世(2 / 3)

自此,這華夏神州才有了監牢。

監牢不隻是囚身之所,更多的卻是****之處。

隻要心中有意念,便可破牢而出。

耶律欽雖然閉著雙眼卻能夠清晰的看到眼前的那層金色霞光組成的柵欄。

他催動氣機顫抖的撫摸著這層落滿光彩塵埃的柵欄,氣海已是波濤洶湧。

這個世上,能夠攔住他耶律欽的牢房,怕隻有她了吧。

假使荒原上,那個風暴之夜,自己沒有選擇離開,現在又會是一個怎樣的情景?

“我本為厭紅塵跳出樊籠,隻待要撥開雲霧登丘隴,身世外無擒縱。”

耶律欽猛然睜開雙目,嘔出了一口鮮血。

氣血一出口便凝結成數個細小的血珠噴灑在那無形的心鎖上,卸下了那麵沉重的柵欄。

這一刻,魔宗行走破心牢而出。

......

......

西胡老怪摳了摳鼻孔,衝身旁的秦雅埋怨道:“哎呀,元家媳婦,這麼壯觀的場麵,怎麼能少的了我。你呀,也真是偏心眼,不等等老夫。”

阿裏布隻覺這個師傅丟盡了自己的臉麵,隻想掩麵痛呼一聲。

秦雅嘴唇微微抖動,顫聲道:“哪個是元家媳婦。”

西胡怪人拓跋杵撇了撇嘴道:“呦嗬,還不承認了。當年你和老元頭可是就差扣頭喝喜酒了。當時老夫若不是忙著在西漠跟那幫臭小子較勁,肯定得勸你。女人吧,這輩子終歸還是得找個依靠......”

“來就來了,莫要再胡言亂語!”秦雅瞪了拓跋杵一眼,寒聲道:“否則休怪我無情。”

拓跋杵歎了口氣道:“說說玩你還認真了。好,老夫不說這個了。你還別說,耶律欽這小子這些年實力確實漸長,依老夫看,怕是已經到了那人神之界。嘖嘖,這金鎖牢布的是真巧,若是老夫來破牢。怎麼也得一炷香的工夫。”

眾人皆對這個不請自來的老小子無可奈何,可偏偏他還渾然不覺,自顧自的說著。

“待會怎麼個打法,是一起上還是先依次混個臉熟。老妹子啊,不是哥哥我說啊,這小子陰毒的很,你千萬不要藏著掖著。有上淨天的實力就趁早使出來,不然就真沒機會了。”

“咳咳。拓跋老前輩,我們是不是該先結陣迎敵?”這之中輩分最低的李密朝拓跋杵拱了拱手,誠聲提議。

“嗯,老夫也正有此意。”

拓跋杵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別說,這個四方陣用來迎戰耶律欽還著實合適。老妹子,若是你不嫌棄,老夫就舔著老臉,居一回央中翹楚?”

......

......

這輩子,見過鳴鴻刀出鞘的人都死了。

便是與魔宗行走打了個‘平手’的西胡怪人,也隻是逼得徒手相戰的耶律欽使出了天魂陣法。

故而江湖上才會有隻見昆吾不見鳴鴻的諷刺之言。

而如今,蕭銘竟然親眼見鳴鴻刀出鞘!

這第一刀,便是朝秦雅劈砍而去。

符陣之中,西胡怪人居中,秦雅、聖殿祭司馮唐、陳四、渡厄法師分列於東西南北四麵。至於元正卿、吳若虛、李密、蕭銘則是居於陣中深處,靜靜觀戰。

這一戰,絕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

三個淨天偽境的大佬加上兩個淨天巔峰的絕世修行者,對那世間唯一浩漠境的魔頭,在這座漸漸老去的江湖,怕是五十年都難遇的盛昌景象。

耶律欽得出心牢之後,氣機反倒是暴漲,認準秦雅是這五人中實力最弱者,他自然便要從此入手以破陣。

魔宗行走精研吐納之法,須臾間便吸入了周遭天地大半的氣機。隻見他身子鼓漲而起,玄青色的袍衫有如一個羊皮筏子般立於寰宇之中。

江湖第一名刀鳴鴻刀劈砍而出,直是斬出了一道三丈見長的紫嵐。

秦雅冷笑一聲,揮手揚起拂塵,在胸口前微微一抖,雪山氣海間的氣機洶湧噴出,化作一道金色蛟龍朝那紫嵐咬去。

她閉關悟道這麼些年,舍棄了青春,舍棄了愛情,當然也有所得。這得,便是天道。

隻見書院女祭司長嘯一聲,一團紫色火焰便從她的玉唇間迸出。那因時光荏苒已經老舊的看不出顏色的道袍竟然一時間重新沾染了鮮血的顏色,變得甚為耀眼奪目。

“以書院和聖殿的名義,裁決吧!”

女祭司聲調之中沒有一絲情感,默默的與長生天通訴著。

焰火的顏色由紫轉青又由青轉黃最後變成了可怖的橙色,在場眾人都知道,這便是所謂的裁決之火了。

在朝廷草莽兩座江湖,能夠真正和長生天溝通的不過幾人,這其中夫子自然是一人。欽天監的孫老監正也是一人。碩果僅存的聖殿祭司馮唐也是一人。

再剩下來,便是這個甘願為長生天舍棄青春與愛情的這位女祭司。

長生天降下一道玄雷,那紫色的光輝與橙色的裁決之火結合到了一起,發出了一聲猶若驚雷的悶響。

耶律欽號稱可隻手滅天的魔頭,卻也是不敢硬抗這一擊,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將將躲過了這道天劫。

便是如此,他身上那件玄青色錦袍的衣擺仍是被玄雷擊中,撕下數條碎布。魔宗行走原先所居的位置,其下已是炸出一個縱身數丈的深坑。幾縷濃黑的煙霧飄散而出,發出一陣陣惡臭。

耶律欽的身體被震的向徐安身側墜去,隻聽得耳畔烈烈風響。便在這看似平靜的過程中,魔宗行走的識海已是波濤洶湧。不時有風浪叩打在岸邊礁石上,擾得他心神煩亂。

而就在秦雅身後不遠處,不知活了多久的聖殿祭司馮唐緊緊攥著那柄裁決人間一切不平事的墨色符傘,沉沉觀望著。他也是聖殿中人,自然知道秦雅此舉雖然看似占了優勢,但已經是向天借力,賭上了身家性命。而耶律欽不過才使出了五分力,最多也就是淨天中境的實力罷了。

這一仗,難啊。

馮唐站在地麵朝天空望去,隻見得兩道若隱若無的藏青色符線貫穿而過,僅僅鎖在了秦雅周身,但隻要是明眼人便能看出,此刻那兩道符線已經被耶律欽噴薄而出的強大氣機壓得極度彎曲,再要加上一分力,便會崩斷。

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嗎?

秦雅的識海急劇翻滾著,她與長生天的聯係自然也沒有中斷,裁決之火依然燃燒著,天空之上又是降下七道紫色玄雷,與橙色火焰急劇對撞,帶著玉石俱焚、天崩地裂的的凜然氣勢,砸向魔宗行走。

耶律欽方是落地,便見七道紫雷轟出,心中冷道,老女人不知進退,我便送你一程。

耶律欽不退反進,卓然而起,若一隻大鵬飛向那七道紫雷!

鳴鴻刀刀麵上閃映出一道金色霞光,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透明氣機便穿透雲層,悄無聲息地襲向了七道紫雷。

在場眾人皆是目瞪口呆。秦雅召喚的這七道自雷乃是與長生天共鳴後的產物,代表的乃是長生天的意誌,耶律欽竟然敢公然違抗天命?

狗屁的天命,天欲滅我我滅天!

耶律欽冷哼一聲,雪山後那積鬱多年不得釋放的陰鷙氣機磅礴而出,布滿胸腹,把那七道紫色玄雷震成漫天煙塵。

“老妹子,別再藏著掖著了,你若再不使出軒轅陣法,怕就是沒機會了!”馮唐見秦雅勢弱,直是心急如焚,一邊高喝一邊抽出墨色符傘,單手握傘柄,撐開了那段老舊的因緣。

因緣際會,方寸成!

老舊墨傘砰然撐起,萬丈霞光從中映射而出,直照耶律欽的雙眸。

這柄符傘便是這位聖殿祭司的本命魂器,其中容納了儒釋道三教的教義命理。

這霞光中蘊存了無數浩然氣,乃是天地成行多年蘊存的正道之義,一舉噴薄而出,對耶律欽的陰鷙氣機最是相克。

魔宗行走暗罵一句,你大爺的。但稍稍一想,他確實也算是自己的大爺,直是無可奈何啊。

以多打少便能占了便宜了?有本事你們一起來上!

蕭銘深吸了一口氣,向身側李密詢問道:“蒲山公,以你所見,這場決戰哪邊勝算更大一些?”

李密搖了搖頭苦笑道:“如此天機怎可能輕易參透。符陣內的五老都是淨天上下的強者,而耶律欽更是浩漠境的唯一一人。我們雖然人多,但武道修為可不僅僅是加加減減這麼簡單的事情。還是要看氣運啊。”

“秦教習已經使出紫雷陣,馮老祭司的聖人傘也已撐開,可耶律欽仍然把境界壓在了中淨天,他該是有多自負?”

蕭銘隻覺得這個魔頭太恐怖,難道他認為自己不需啟純浩漠就可以撲殺眾人?

二師兄曾經對自己說過,武道一途終歸是一條歧途。那些武學修為越高的人越是自負,歧途也就入的越深。修行沒有善惡與對錯,有的隻是誰更自負,誰更霸道。便是那在眾人眼中十惡不赦的魔殿,歸根到底也是以武證道罷了。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嫉恨魔殿,更多是因為他們嫉妒。

嫉妒,因為他們不像魔殿那般霸道。

一刀劈落,整個符陣刮起一股強勁的罡風,原本還算和暖清明的天空突然變得烏雲密布,便聽得一聲悶響,數聲驚雷炸起。七道赤色閃電淩空降下,將將把那七道玄雷擊散。

無數斷臂殘肢被狂風從關城甕城席卷而來,聖殿祭司馮唐早先布下的數十張符文完全失去了效用,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耶律欽倒灌氣機,將秦雅感天悟地引來的氣運一一吸食,化為己用。秦雅麵色慘白如霜紙,麵對如此強大的氣機,終於挨將不住,噴出一口黑血,跌倒在地。

她以道證心,感悟天地元氣,這才引下玄雷與裁決之火結合,隻為手刃耶律欽這魔頭。現在看來,那魔頭已經完全悖離了天道,狂妄到要滅天伐地。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一個人讓所有人畏懼,而是他心中無所畏懼。

這樣的耶律欽,便是夫子來都難戰勝吧?

馮唐身前那圈由陰陽氣運組成的道家離網,也被耶律欽霸道的氣機切割的成為段段碎片,混著空氣中飄散的血珠肉沫,極為可怖。

這場戰爭雙方都投入足夠多的兵力,突維爾那邊更是不惜調動強大的三萬精英狼騎。涼州城不是不能丟,真正可怕的是,丟掉涼州城後,朝廷會是一個怎樣的態度?

是火速馳援反攻,還是坐看起落,漠然無視?

整個天地都被烏雲陰霾所籠罩,唯有那柄通體墨色的符傘時而發出閃耀的金色,就像黑暗中通往忘川奈何橋的一盞長明燈,給人以微乎其微的希望。

馮唐被耶律欽的強大氣機震的心神顫裂,卻仍是牢牢立於原地,強自堅持。在眾人之中,他的武學修為是最高的,若是連他都支撐不住,剩下的人很難再和耶律欽掰一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