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日招了紅娘,是看中一家少爺要聘他為夫,怕他家不允,父親身為長輩也該有點用處了。”
被那雙銳利的桃花眼一晲,亓官爹本能就心虛三分,又怕她真嫁出去了,亓官家換了家主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口中急忙問:“是招婿吧?”
亓官婌似笑非笑:“放心,父親的榮華富貴還沒到頭呢!”
亓官爹可就放心了,殷勤問:“是哪家公子?爹爹保證給你辦的妥妥帖帖。”
“知州家,那隻年輕力壯的貓兒。”提及心上人,亓官婌嘴角微挑,眼神意味深長。
貓?什麼貓?亓官爹納悶,隨後一想知州府近日狸貓換太子的醜聞,聞弦歌知雅意,眼睛一亮:“知州家的筠溪公子?”
亓官婌但笑不語。
“哎呦,哎呦。”亓官爹激動的在書房來回轉悠,“還是我女兒的眼光高,人家先前是知州公子,讀的聖賢書,鐵板釘釘的舉人老爺。
就算是換了人生的假少爺又如何?假少爺好啊!嫁到我們家來,考個舉人,說出去多有麵子。長的又好看,年少風流,不錯不錯。”
亓官爹越說越滿意,總之隻要不把人嫁出去,他女兒是要聘農民、乞丐,他都能誇出花來。
他心裏激動,知州府的真少爺他們攀不上,假少爺還攀不上嗎?
“你放心,這件事爹爹保證給你辦妥了!就是,嘿嘿……”亓官爹搓了搓手,笑容諂媚。
他是一點也不覺得老子跟女兒討錢有什麼不對,他之前就是亓官家混吃等死的紈絝一掛,生了個好女兒當上家主,能用的銀錢比前半生還多,更是擺明要做混吃等死的鹹魚。
亓官婌點了點扶手,眼眸略略上挑出戲謔的弧度,“能得多少,看你本事。”
“別搞砸了。”
亓官爹拍著胸膛明確表示:“爹爹辦事你放心。”
亓官婌:……
不知為何,更不放心了。
看著父親歡快離去的背影,亓官婌微闔上眸,睫羽在麵上落下一片陰霾,她往後一倚招來侍女吩咐:“看著他,別把事情搞砸了。”
侍女連忙稱是。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亓官爹應了事同知州夫人說的好好的,拿了生辰貼回來跟她請功。
亓官婌在外麵巡視店鋪,臨近黃昏才回來,方才下了馬,身上雪青披風才卸下,看到他喜笑顏開的過來。
拿了一方生辰貼往麵前一送,歡喜的討賞:“女兒啊,你瞧這是什麼,爹爹出馬給你辦的妥妥帖帖。”
這訂了親事才會換生辰貼,隻消八字相和,走上三媒六聘就可以成婚了。
亓官婌一路快步穿過抄手回廊,在堂屋坐下洗淨了手,這才拿到手裏翻開看,繪著丹蔻的指撫在上麵,眼神柔軟一瞬。
誰料她麵上笑意未展,外邊回來個侍女,在她耳邊低聲說:“家主,筠溪少爺逃婚了。”
亓官婌臉上的笑凝滯了。
“逃婚。”她一字一頓,口中咀嚼著這兩個字,麵上攏著陰影。
氣氛一時說不出的冷凝。
卻說亓官府招人入贅,這事傳到當事人耳朵裏時,顧筠溪正和幾個朋友喝酒回來,外衣桀驁的披在身上,頭發散落,墨點恣意的衣袖上點綴。
他這幾日不夠如意,回府再沒有下人前呼後擁,唯有一個書童還在旁邊抱著書箱。
他也不在意,前幾天剛和真少爺打了一架,自覺就算是假少爺又怎麼樣?日子照樣過,偷得浮生半日閑逃了先生的課參加詩會,沾染一身花香喝到微醺回來,心情還算不錯。
結果在屋外聽到爹娘說話。
他娘絞著帕子,捂著臉在哭,不等顧筠溪進去安慰,就聽她說:“隻要一想到顧筠溪占了我兒的位置,我就恨他,把人嫁出去搭上亓官家給我兒鋪路,也算他的福氣,能回饋家裏了。”
顧筠溪推門的動作頓住了。
以往疼惜他的爹爹沒有反駁,反而嫌棄的叮囑:“你記得和人家說好,別辦什麼婚禮,給了聘禮就罷了。偷偷接人去過日子就行了,當上門女婿擺出來丟人。”
顧筠溪:……
顧筠溪:……
顧筠溪直接就炸了:“什麼玩意??入贅?”
“還偷偷過去,她怎麼不直接把小爺綁了,還省錢!”
“逃婚!馬上逃婚!誰愛嫁誰嫁!小爺不幹了!”
顧筠溪多硬氣一人,半點銀子沒帶,當場就跑了。
傳到亓官婌耳朵裏時,人都跑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