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夜裏我卻生生地被癢醒,這滋味比被疼醒難受得多。打開燈一看,我的腳指頭、腳心都是包。我抱著兩個腳丫子一個勁地撓,發現腿上也有,因為腿的麵積大,一下看出了破綻,紅包都是連成一串的,每隔一兩厘米一個,三四個一起形成一條直線!
跳蚤,這就是傳說中的跳蚤。我中招了!
早上,我趕快給Lee打電話,記得那次陪他去釣魚的路上,他講過被跳蚤咬的事。
新西蘭是典型的海洋性氣候,空氣濕潤,夏天的溫度適宜,是跳蚤滋生的好季節。據說它們可以跳七八寸高,這比它們自身要高出二百多倍,所以一定是我外出的時候,它正巧跳到我身上了,它們在暗處,我在明處。我準備把所有的衣服和床上用品都放進洗衣機,狂洗幾遍,可Lee說,那也是無濟於事的。它們每天可以產下幾十隻卵,等我洗完了,它的後代早都把我吃掉了。這太可怕了,我覺得遊戲公司不應該出什麼植物大戰僵屍,而是人類大戰跳蚤。在Lee的指導下,我沿著被子邊有線的位置一點一點找,果然看到了那個小東西,剛要去抓,就眼看著它跳了起來。原來,腳腕和腰部被咬得最多,就是它們都躲在邊緣夾縫裏的緣故。我決定一定要抓住它。等了一會兒我又重新找到它,用兩個大拇指的指甲對準一夾,隻聽“嘎嘣”一聲,它安息了。我惡狠狠地端詳著這隻讓我癢不欲生的家夥。它特別地小,需要使勁看才能看清楚,它身上布滿毛刺,有點透明。我用紙巾包了很多層,把它放在了馬桶裏衝走了,生怕它再複活。最後,對著馬桶默哀了三秒鍾。
對於它的後代,我隻得去超市買“對抗品”了。沒想到,超市裏專門有一排貨架是賣“跳蚤炸彈”的。這是一種蚊蟲噴霧狀的東西,在“炸”家的時候需要把所有衣櫃和抽屜都打開,被子也要攤開,總之是像做一個盜竊現場的場景出來。然後關閉所有電源和門窗,把“炸彈”放在屋子中間,一下按下去,按鈕會自動卡住,一直保持噴霧狀。我趕緊逃出房間關上門,屋裏“炸彈”發出長鳴的“刺刺”聲,很過癮。幾個小時之後,跳蚤後代在我的房間裏滅絕。
以前一直不知道什麼是跳蚤,跳蚤市場倒是接觸過。原以為,它們離我很遠,其實它們離我很近。
在新西蘭“耍”警察
為了感謝Lee的滅跳蚤指導,我請他吃飯,考慮到一邊開車一邊撓腳腕實在不太安全,就讓Lee來家中接我。吃過飯,我們和大部分學生一樣,聊了聊最近的移民政策,大概10點多,他送我回家。這個時候路上已經沒什麼車,新西蘭的路麵限速是50邁,很容易就開超速,一超速我就提醒他。新西蘭超速罰款很貴,嚴重的還要被告上法庭,罰做幾十個小時的社會服務或遣送回國。
Lee讓我不要擔心,有天晚上他開超了速,警察鳴了警鈴,可他一腳油門就開了出去,看街邊有條小路,一下拐了進去。路邊停著一些車,他找了個地方迅速停下來,熄火,滅燈,把座椅放倒。幾秒鍾後,警察也拐了進來,並踩足油門向前方追了過去,就這樣他省下了100多塊的罰單錢。正聊著,我們的車速又上來了,還沒來得及提醒他,警察就追了上來,Lee反而加大油門,往前開。可街上沒有小路可拐,我很害怕,勸他還是停下來吧。他想了想,讓我裝病,看看警察能否放我們一馬。緊要關頭,我肯定得站在難兄難弟這邊。我們把車停下來,警察下車,道:“Have a good night?”我趕緊裝作不舒服,Lee道:“My friend is sick,we are going to the hospital.”警察問什麼病,我們也說不上來,就說是uncomfortable(不舒服)。我裝得非常像,麵部猙獰捂著肚子。Lee求情能不能不開罰單,警察則毫不猶豫地讓Lee趕快上車。他怕我們不認識而走錯路,所以由他開道,我們一路跟著直奔醫院,在警察的目送下我們走了進去。那個晚上,我們在醫院裏溜達了好幾個小時才敢出去,真是荒唐得要死。
對於這事,我們一直很內疚。本是希望逃過一張罰單,可沒想到卻用謊言換取了別人的同情。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們會選擇那張罰單,而不是濫用別人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