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不由己(2 / 3)

徐真道:“天涼了,回去罷。”

詹妮仍是不語,過了片刻,忽然轉身,望著徐真,說道:“大哥,艾迪的護衛功夫厲害,存心殺你,你卻能手下留情。這等胸襟很是廣闊,我也佩服的很。今日看到,才知大哥奉行生命至上,我在書上看過,無故殘害他人性命,是為大惡,連主都不肯原諒,必會將他治死。大哥以德報怨,那是寬大仁厚,心存善念,我……盼大哥能一直保持這個信念,永遠不變才好。”

徐真笑道:“你眼光確實厲害,很多人要我說不少次,才知道我不願意殺人,你隻簡簡單單看過一次,就能得出結論。以前我倒真是小看你了,你放心,別人沒有把我逼到死路上,我是不會殺人的。”

詹妮衝口道:“就是……就是怕有人會……”說到這裏,臉色一沉,低聲道:“大哥是我丈夫,大哥說甚麼,就是甚麼,我不該逾越禮製,強迫大哥做不喜歡之事,對不起。”舉步便行。

徐真大奇,尋思:“我說的不對?聽她口氣可不怎麼高興啊。”問道:“我說錯話了?”

詹妮不語,徑向營帳行去。

徐真又道:“我不僅是瞎子,也是白癡。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我到底是說錯了,還是做錯了,你至少給個提示啊,你讓我猜,我怎麼猜得到?”

詹妮仍是不語,足下越來越快,突然站定,幽幽地道:“大哥不肯答應,日後定會多造殺孽。我不能強迫大哥改變想法,隻能為大哥祈福,希望主能聽到,原宥大哥所造惡孽。”

徐真更奇,道:“我甚麼時候造孽了?你這說的哪兒跟哪兒?”

詹妮豁然轉身,道:“倘若有人逼迫大哥,你會否拿起長劍,殺死那人?”

徐真一呆,回思山道之中,連傷數條人命,那麼不會殺人,看來也屬空談,他不願虛言欺騙,道:“不知道你聽過沒,在山道上,我當時就……”

詹妮打斷他道:“我知道。在山道之上,大哥一人之力,攔阻天狼騎,使無數奴隸得以活命,這是救命。主曾說過,為救人命而傷人,並非罪惡之列,不被處罰。”

徐真苦笑搖頭,道:“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我想說甚麼?我不想說謊。當時我有選擇,可以選擇不殺人。”

詹妮道:“大哥,我並非想改變大哥想法,隻盼你能記得,有人逼迫你,定然有逼迫你的理由,沒人會無緣無故地逼你殺人,你能記著這點麼?”

徐真欣然道:“當然可以。你說的是換位思考,我知道。”

詹妮大喜,突然間眉目散開,滿臉歡容,拉住徐真雙手,在他臉上輕輕一吻,道:“謝謝大哥。”

徐真隻覺臉上一熱,鼻中聞到醉人香味,道:“這點用不著你謝,我之前就是這麼做的,不論是誰,殺人總有理由,倘若他理由我能想的過去,那麼何必在意?”

詹妮很是開心,微笑道:“大哥胸襟廣博,與人為善,心地這般高潔,實是我第一次見到呢。”

徐真暗暗奇怪,尋思:“她倒是很會融入角色,這還沒結婚,就為我以後考慮了。她不是不愛我麼?難道是順從瑞查德,認命了?”見夕陽落下,大地蒙上一層霧氣,時近九月,早晚頗涼,二人一路回營。

詹妮似乎解開心結,二人相談甚歡。她平日讀書,不論神鬼牛蛇,雜談小記,無所不閱,無所不讀。徐真問出她興趣所在,談論書籍也非一竅不通,往往一語之出,精辟獨到,詹妮大為讚歎。回到徐真所住營地,詹妮仍不願離去,二人在營帳中吃過晚飯,又再談論。徐真所言多為後世無數學者多方考證,多方總結而出的結論,此時提及,自然極盡精辟獨到,詹妮想象再如何豐富,怎知他是穿越人士?

二人越聊越是投機,直至深夜,這才離去。

次日一早,又有不少訪客,果如詹妮所雲,瑞查德興建莊園,墨賀蒂各方勢力,不論認不認識,有人出人,有錢出錢,有物出物,似乎熱心,其實不然。這些人明目張膽地投靠瑞查德,烏圖魯竟沒有一絲表示,怎也於理不通。丹妮整日不見,但詹妮相陪,徐真美女相伴,倒也不甚寂寞。兩人商議良久,卻不知烏圖魯究竟是甚麼意圖。

到得第四日上,大營突然清淨,更無一個訪客。徐真幾疑看錯,絲毫琢磨不透,前幾日彷如急著投胎,今日門可羅雀。清晨天氣涼爽,詹妮到來,徐真問起,詹妮秀眉微皺,道:“究竟為何,我也猜想不透。我見大伯、父親他們商議一上午,到現下仍未出來,想來事情不小。大哥,這幾日了解,墨賀蒂似乎很不太平。你知道麼,四叔自號拉魯斯,父親聽到這個暴跳如雷,若非大伯勸著,早便發兵攻打過去。”見徐真滿是茫然之色,恍然道:“對不起。拉魯斯在索達語中是光明之意。他自立名號,又叫光明,其意是說自己正統,赫格斯一族黑暗,不堪回首。他這麼做,是鐵定心思叛出家族了。”

徐真點頭道:“占山為王,自立名號。他到底有沒有被赫格斯家族除名?”

詹妮道:“我曾聽父親說過,四叔氣死爺爺,連帶奶奶也一同喪命,加上族裏影響甚大,大伯、父親等人都很是生氣,就將他除名。但族譜之上,尚未更改,大伯他們都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不開香堂,不做儀式,他不在場,是不算做除名的。當時四叔已不在莊園,他不該知道此事才對。”

徐真道:“這麼說來,他現在仍然是赫格斯家族的族人?然後他又自立山頭,對不對?”

詹妮點頭道:“正是。”

徐真尋思:“難怪那些人敢來投靠,他們早就知道雙方兄弟不和。明目張膽地投靠赫格斯,給雙方仇怨再加一把柴,好讓火焰燒的更高一些。嘿!這些人打的甚麼算盤,兩虎相爭,漁翁得利麼?”問道:“你四叔兵力怎麼樣?他在墨賀蒂有仇人麼?如果兩邊打起來,誰會得到好處?”

詹妮微笑道:“大哥心思機敏,聰明非常。”頓了一頓,接著道:“四叔居住鷹嘴坳,依山而建,南靠鷹嘴峰,西臨向陽坡,東側便是慧湖之水,慧河自北而南,由拉魯斯東側大門流過。北側卻有痦子關,那是西入墨賀蒂唯一通路,四叔在關上建有城堡,往來客商由他抽成。墨賀蒂距索達城不近,再往西去,與勰族來往頗為密切,是以雙方商人行徑痦子關,往往付出不少財物。我聽丹妮說,當初建痦子關之時,四叔答應與馬騎會、十八坡共同管理痦子關。可是後來發生一些事情,痦子關被四叔掌控手中,這些年三方很是不愉快,鬧出不少事端。”

徐真沉吟道:“十八坡?是個地方麼?”

詹妮道:“不是。十八坡是本地幫會,幫眾都是窮苦人民,平日靠著幫人運送貨物,做些苦力活兒度日。他們大多是昔日貴族淪落,不肯被人當成奴隸,隻能依靠勞力。兩年前我曾來過墨賀蒂,也知道這些人很是辛苦。馬騎會亦是本地幫會,相對而言,他們就凶惡的多,名下酒樓、茶館、客棧、武館、走鏢、護院都有涉獵,在墨賀蒂無法無天,從來沒人敢對他們稍有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