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道:“是啊。索達城隻有一個女王,還能是哪個?”
徐真身子顫抖,尋思:“對啊!秋兒離開,赫格斯出逃,日子那麼巧?而我名不見傳,祭祀卻能指名道姓,不是熟人,誰能做到?可是秋兒!她……她為甚麼要殺我?她……在山穀當中,到底是真是假?她在索達城就想藍鳳凰殺我,去金花穀,不是已經變了嗎?她到底為甚麼?”越想越是糊塗,身子發冷,渾身卻無一絲力氣,廢然坐倒。
便在此時,馬蹄轟鳴,土坡之後有人喝道:“誰在這裏?莫吉!?你在這裏幹甚麼?剛才是你叫的?”聲音洪亮,正是瑞查德。
莫吉的聲音道:“不……”頓了一頓,道:“是啊,父親!我剛才看到一頭狼沒長屁股,奇怪的很,就忍不住叫出來。”
瑞查德大聲道:“嘿!不長屁股的狼?你猜老子信不信?”喝道:“散開了,給我找仔細。”頓了一頓,接著道:“剛才是誰?你老實跟我說。”
莫吉道:“我說的是真的。父親,您不疼兒子。現如今兒子說甚麼您都不肯信,還說赫格斯要我領導,您都不肯信我,我還能指望誰信?”
丹妮小聲道:“你先躲在這裏,明日晚間,我再來找你。”站起身子,隻覺徐真身子抖得厲害,看一眼徐真,快步往東而去。行處十餘丈,折而往南。
徐真一聲大喝之後,再無別的敵蹤,瑞查德搜查片刻,一無所獲,便即離去。他躺在草叢,蜷縮身子,身上蚊蟲爬來爬去,他絲毫不理,身子冷的厲害,腦中翻江倒海,尋思:“是真是假?到底是真是假?她說做錯事,叫我不要怪她,難道指的就是這個?可是秋兒,要殺我,你自己就夠,何必要懸賞捉拿?還說我殺死大王……”陡然一震,尋思:“大王離奇死亡,沒有子嗣,王位誰來繼承?大王年富力強,無病無災,怎會突然就死?用毒害死,人人都會想到,必是五毒教下手。這麼一來,五毒教成眾矢之的,人人喊打。如果這時有人宣布,找到凶手,索達城軍民怒火轉到他人身上,五毒教從中跳出,主持正義,抓住我這個凶手,當街處死。五毒教呼聲高漲,王位除五毒教之外,誰還敢爭?”
越想心下越是冰涼,心想:“說我是赫格斯家族的女婿,燒掉大王屍身宮殿,隱瞞死因,好大一頂黑鍋,扣在赫格斯頭上,又把我算計進去,趁機攻打赫格斯莊園,趕走瑞查德。這……這都是藍鳳凰安排的麼?她……她心計這般厲害?可是我跟她無冤無仇,她為甚麼要算計我?我就算死了,對她有甚麼好處?”腦中飛快思索,猛然想起一人,身穿白色長裙,頭束雙環,一雙眼睛似笑非笑,身影越來越是清晰,正是秋兒。暗道:“秋兒是露娜族公主,肩負五毒教榮辱興衰,偷偷跟我離開,春雨知情,自會告訴藍鳳凰。這麼說來,算計我合情合理,隻要我死了,秋兒傷心之餘,卻也無奈。她懸賞捉拿我,不是殺死我,那麼說來,是要當眾處死我。倘若當眾處死,秋兒豈肯答應?秋兒自己離開金花穀,沒有人強迫,師妹出現之後,她便心事重重,還說對不起我,到底……到底是甚麼對不起?這件事,她……她也有份?”
想到這裏,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打轉,忽然坐起,道:“不對,秋兒離開,赫格斯還沒有出逃。金花穀離索達城不近,秋兒就算會飛,也沒法回到索達城。她回不去,怎會下令?對!這不是秋兒下令,丹妮騙我!她一定是騙我!”一躍而起,快步走回土坡,心道:“她為甚麼騙我?好罷,去問清楚。”細看營地之處,士兵巡邏緊密,人影綽綽,似乎都已睡下。
他急於問到秋兒消息,心急如焚,豈肯等到天亮?快步走下土坡,見眾奴隸西一片,東一片,零散睡在地上,心想這般過去,定會叫人發覺,當即折而往西,奔出四五十丈,繞過營地,再往南行。
營地占地不大,外圍布有不少暗哨,徐真身法快捷,內功渾厚,輕功如鬼似魅,他全力奔行,便似足不點地,不過片刻,奔出裏餘。往東看去,火光閃爍,營地仍未過去,他折往東行,忽聽左側腳步聲響,一隊士卒巡邏過來。他身子一頓,躲在一株樹後,待那隊士卒走遠,又往東行。
營地之中數十個氈房,與蒙古包頗為相似,大小不一,錯落有致。氈房之外,馬兒踢踏,數百匹立在西北角處。馬兒之旁便是一座通鋪,人影綽綽,不住有人巡視。這通鋪之外,另有一排木柵,交叉而立,頂端有刺,火把映照之下,森森可怖。
徐真身處西側樹林之中,相距營地半裏有餘,出了樹林,便是一塊平原,目光所及,巡查愈加緊密。再往前走,騎兵四人一組,交叉巡視。徐真暗暗叫好,料想這等嚴密,必是瑞查德所居之處。平原雜草不高,縱然匍匐,亦無法靠近,而騎兵巡視,又緊密非常。他在樹林邊緣看了半晌,竟無一絲縫隙,若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營地,除了肋生雙翅,更無別法。
等候良久,始終不知怎麼進去,無奈之下,隻得後退。樹林中巡查放鬆許多,退出搜查圈之外,徐真運起輕功,繼續往南,來到營地南側。此地一個土坡,另有幾塊大石,連草地亦無多少,往下看去,距營地裏餘,如此下去,老遠便被人家看到,說偷偷潛入,那是笑話。他呆立片刻,往東看去,東方顯出魚肚白色,看來過不多時,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