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一呆,奇道:“你叫做蟲?”
圓臉漢子道:“不不不,名字就叫蟲,沒有‘做’。”
徐真更奇,道:“你這個名字很奇特,挺有個性。”轉念想到一個笑話,道:“你該不是姓毛毛罷?”
蟲道:“不不不,小人本是奴隸,沒有姓,隻有名。大哥要賜小的姓氏,那是小的榮幸。”
徐真在一旁坐下,見不少童子聚在左側,望著徐真,臉有驚恐,無人敢靠近半點,思及奴隸地位低下,頗覺意興索然,道:“算了。要說姓毛毛,名字叫蟲,不是毛毛蟲麼?這樣太欺負人。你是奴隸,唉……”頓了一頓,一指那些小孩道:“他們怎麼了?我又不是妖怪。”
蟲道:“小孩子心思多變,誰知道他們怎麼了。如大哥一般的英雄,自然帶有英雄豪氣,就連小人在大哥身邊,也覺心驚膽戰,何況小孩子?”
徐真搖頭道:“甚麼英雄?我是狗熊。如果真是英雄,前幾天多救點人,不就更好?”數日前人群在馬蹄下哀嚎婉轉,縈繞心頭,這時再無說話興致,望著左側數十名小孩,尋思:“奴隸!因為奴隸,所以可有可無,死了也沒關係。人!秋兒說的對,人心叵測,我總想別人是好的。兩天前要是一開始就殺人,會不會救更多的人?”又想:“藍鳳凰要殺秋兒,赫格斯家族要殺秋兒,洛克斯也要殺她。現在赫格斯家族離開索達城,就剩洛克斯、藍鳳凰兩邊,秋兒一個人應付得了麼?”遙望東方,又想:“這些人被追殺,這麼多孩子,我能做甚麼?”想到這裏,站起身子,尋思:“我說不嚐試去救一個人,那麼誰也救不了。現在有多少人等待救援?我怎麼能為了自己私情,視而不見?如果這樣,秋兒怕也不能原諒我。”眼神愈發堅定,打定主意,這些人無論去哪裏,自己都一路護送,能打過就打,打不過把命送掉,至少自己盡力。思緒如潮,在腦中變得清晰。腳步聲響,歐妮一瘸一拐地過來,拿著一個小碗,遞給徐真道:“大哥,你把藥吃了。”
徐真接過喝下,道:“你比我大,一直叫我大哥幹嘛?我叫徐真,以後叫我名字就行。”
歐妮道:“我知道。”
徐真奇道:“你知道?你知道我叫徐真?”
歐妮在一旁坐下,道:“臉上有字,又是漢人,索達誠隻有一個,那就是徐真。大哥,你舍命救我母女,是個大大地好人,他們說甚麼我都不信。”
徐真道:“我來索達城沒多久,就算出名,也沒這麼快罷?你怎麼知道的?”
歐妮道:“他們說你殺死大王,奸淫宮女,吃小孩腦髓,喝人血……”
徐真越聽越怒,一拍大腿,大聲道:“甚麼!?誰說的?”
歐妮一驚,縮縮身子,小聲道:“王城祭祀。”
徐真厲聲道:“甚麼祭祀!?他奶奶的,我甚麼時候見過他?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蟲道:“這個小人知道。祭祀發文稱大哥殺死王宮一百三十七人,吸幹宮女鮮血,又打死大王,說你是地獄惡魔,與咱們家族勾結。當**迫主人交你出去,絲毫不留情麵。這可不是冤枉至極麼?大哥明明不在索達城,怎會害死大王?甚麼吸幹宮女鮮血,更是瞎說。祭祀說大哥是赫格斯家族女婿,此事跟咱們家族亦有關係,是以不加問詢,發兵攻打赫格斯莊園。若非主人聰明,咱們連城也出不來。”
徐真越聽越是心驚,慢慢冷靜下來,問道:“你們離開索達城之前,就看到榜文了?”
歐妮道:“榜文並未看到,聽人說的多,便拚湊起來。大哥,先前不知,我對你有些兒不敬,你莫怪我。”
徐真道:“聽人說的。我的名氣哪有那麼大?知道我名字的人沒幾個,我問你,你們甚麼時候聽到傳聞的?”
歐妮沉思一會,道:“約莫十七八日之前。”
徐真暗想:“十七八天之前,秋兒不是正好離開麼?她跟這件事有甚麼關係?我在索達城不認識幾個人,祭祀甚麼的連見也沒見過,怎麼他就認定是我殺的白癡大王?而且指名道姓。”心中一動,道:“他說我是赫格斯家族的女婿?”
蟲道:“這件事家族上下傳的沸沸揚揚,不僅是大小姐,還有二主人的小姐,也是您的未婚妻子。”
徐真頭疼無比,萬萬料想不到,瑞查德當街說出的話,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多麻煩,心道:“赫格斯家大業大,瑞查德當眾承諾,隻要有心,打聽起來很容易。那麼說來……那麼說來……他媽的,他怎麼就認定是我殺了大王?”左思右想,毫無頭緒,料想不回索達城,此事萬難水落石出,但拋下眾人獨自離去,心下不忍。
遲疑半晌,轉念又想:“隨他便罷!他說甚麼是甚麼,現在多想有屁的用處?等我回去索達城再說。”當即拋在腦後。晚間歐妮端來飯菜,徐真思索不得要領,往往不去多想半點,頗有沒心沒肺之嫌,豈不知如此才是他的性格,問起眾人欲往何處,蟲說不出來,歐妮隻會跟在眾人之後,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