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慌不擇路,在樹木中穿行,太陽正高,烈日之下,熱氣蒸騰。這時也不辯方向,隻往人聲相反的方向。行處半個時辰有餘,轉過一個山頭,聲音再也聽不到。徐真鬆一口氣,全身再無力氣,坐倒在地。那婦人啊呦一聲,跟著摔倒。兩人喘息如牛,望著彼此,滿臉烏黑,被汗水衝刷,一道一道。兩人劫後餘生,彼此便如花臉貓,不由得相視一笑。
過了良久,心髒碰碰亂跳。徐真道:“幸好他們是騎兵,不然可不容易逃走。”女嬰躺在徐真懷中,咿咿呀呀,笑容爛漫。
那婦人一呆,爬將起來,跪伏於地,道:“謝謝大哥,我們母女的命是大哥救的,我……我身上沒有金幣,也不知如何謝謝大哥。”
徐真忍不住好笑,見她衣衫破爛,赤著上身,肌膚光滑,黑垢之中,一抹雪白極是柔膩,她身材窈窕,纖瘦卻不露骨,以徐真眼光來看,正是勻稱至極的身材。
那婦人見徐真眼光發直,臉上帶著猥瑣笑意,轉念便即明白,苦於沒有衣衫可穿,她臉上發燒,心下暗暗得意,纖腰微扭,擺出一個誘人姿勢。
徐真大飽眼福,嘻嘻而笑,忽然一怔,脫下外衫,遞給那婦人道:“客氣甚麼?我沒想過報酬,你穿上這件衣服。呀!你身材還真是不錯!”
那婦人接過衣衫,穿衣緩慢,衣衫滑過肌膚,便如最名貴地緞子,極盡誘惑,道:“是。”
這件衣衫小腹劃出一道尺餘的口子,後背漏風,破爛不堪,穿在那婦人身上,仍是露出大片肌膚。徐真滿臉賤笑,道:“我就這一件衣服,再脫就沒有了,還是找到城市,去買幾件再說,現在將就下。”尋思:“沒去洗澡,身上太髒,要是她能先去洗澡,然後再來瞧瞧,那就幸福了。”自覺讓那婦人洗幹淨身子來讓自己看,未免強人所難,無法出口。
那婦人坐在一旁,道:“是。”看看徐真,又看看女嬰。兩人四目相對,登時不知說甚麼好。
遲疑片刻,徐真道:“我準備去索達城,你知道從這裏怎麼過去嗎?”
那婦人道:“知道啊,從這裏往東走十幾天,接著往北,看到孤頭峰,翻過去就到了。”
徐真大喜,道:“好!”四下一張,見身處山坳之中,左右雜草叢生,南側一條小溪,溪水潺潺,響個不停。他內力損耗過巨,右臂劇痛,仔細查看,骨頭未斷,卻腫起老高。
那婦人忽然道:“大哥,你……你那裏也有傷口,還在流血,是不是包紮起來?”指著徐真後腰。
徐真一模,掌中滑膩,才覺甚是疼痛,苦笑道:“剛才打的太激烈,哪裏受傷都不知道。你這麼一說,我這邊肩膀也痛的很,你幫我瞧瞧。”
那婦人道:“是。”身子一動,腿上劇痛,悶哼一聲,咬牙忍住。
徐真忙按住她道:“對不起,對不起,忘記你也受傷了,我先看看你。”
那婦人嚇了一跳,道:“不不不,我……”一句話未說完,徐真握住她右腿傷處,腫脹厲害,頂端滲出血水,稍稍一碰,那婦人便倒吸冷氣。她傷處被人踩踏,拉傷肌肉,骨頭無妨,僅是外傷。徐真看清,笑道:“沒事,過幾天消腫就好。你皮膚挺好的啊,滑的很。啊,對不住,我衝口而出,你當我是白癡,說話你別介意。你這是肌肉拉傷,就像扭傷腳一樣,最初幾天疼的很,你得忍著點。”
那婦人道:“是。大哥是艾爾達托?”
徐真一呆,失笑道:“不是。這是常識。”身上僅有一件內衫,後腰傷口不小,倘若包紮,除了撕扯衣衫,更無別法。但內衫之下,隻有褲子,他微一遲疑,脫下內衫,道:“傷口不包紮不行,就用這個。”背轉身子,坐到那婦人身前。
那婦人一呆,撕扯布條,輕輕擦拭傷口,道:“是。”聲音哽咽。
徐真全沒在意,料想她才遭大難,心神激蕩那也難免,便不去理會。忽聽格格聲響,女嬰笑的開心,他心頭大慰,道:“她叫甚麼?多大了?”
那婦人道:“她……她還沒有名字,三個月大。大哥,不如……不如你給她取一個?”哽咽更加厲害。
徐真暗暗奇怪,道:“你腿上疼的厲害?”
那婦人道:“不……不是。”
徐真搖搖頭,不知如何勸解,隻聽那婦人微微抽泣,他自來懼怕女人流淚,這時更不知如何是好。
那婦人道:“對……對不起。我……我見大哥心細如發……一時有感……對不起……”
徐真奇道:“我心細?你看錯了罷?我這人粗手大腳,觀察方麵還過得去,說到心細如發,那得看甚麼時候。”
那婦人道:“剛才……剛才大哥坐到這裏,那是知道我腿上不便,體貼憐惜我。我……索達誠中,還沒有一個男人會憐惜女子,我很是感激。”
徐真暗暗得意,適才的確是想到那婦人右腿受傷,要她過來包紮,勢必多受苦楚,自己腿腳無礙,多走幾步又累不死。那婦人直言點出,說到心細如發,她亦不遑多讓,道:“你叫我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