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3章 十字與漩渦(3 / 3)

“哈!”

咣!

巨大的十字印出現在打中的地方,不僅僅是被打中的那一頭,刻印產生的龜裂不停擴散到四周的空間裏去了。而隨之逼近的幾頭,也如同被無形的網套住一般,被龜裂的餘韻套住之後也瞬間灰飛煙滅。

樺苗不去管那些從已被解決的怪物身上不斷掉下的零件,迅速將身體反轉回去。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對著還沒到達裏久那裏的相反方向的那群,張開雙手如法炮製。

“去!”

咣咣咣咣!!

打擊聲連續不斷,數十個十字印齊發,將剩下的一群掃射過去。而威力大增的刻印也不含糊,一擊之下大部分都灰飛煙滅,有幸存下來的也是手足折斷,倒在地上垂死掙紮。

“沒有”“沒有”

幾分鍾的光景,就將兩個方向剩下的漏網之魚,瞬間斬殺完畢。

而就在旁邊切身看到的裏久和逢,還有逃到教室去的學生們,感覺到剛才的怪異現象似乎已經被驅散,脫力般坐到地上,然後驚魂未定的偷看著場中的少年。

而剛剛完成怪物退治的少年,依然與往常一般行為怪異,理解不能地和看不見的某人對話。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那個某個人……也是唯一能感樺苗所感的梵木偶巴別特,啪啪啪啪地拍起了手。

“了不起了不起。你這個人,原來不僅僅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混小子啊。”

“謝了”

雖然這讚賞聽起來還是有些微妙,但最起碼是顛覆了之前不算好的前提印象吧,樺苗如此妥協地想到。

比起這些無傷大雅的事,過度保護哥哥的本能覺醒說出了一直想著的事情。

“這樣就能去找摩芙了吧。”

然而,

“你這邊,都還根本沒有收拾好吧。”

梵木偶看起來很意外地張開手看著他。

“啊?”

“啊個什麼啊真是的,我拜托你啊,能不能對別人的話稍微上點心?!”

對於樺苗急著開溜已經驚呆的她,趕緊把他需要做的正事講明。

“不是跟你說過了克倫佩爾其實是歪曲命運的碎片麼。破滅元凶的命運之核……半閉之目的宿主,找到這個人才是你真正的任務啊!”

“說起來,是好像說過這樣的話來著……恩?”

樺苗不鹹不淡回答,忽然表情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

“恩,沒事。然後,你說尋找元凶這件事,要從哪裏入手啊?”

雖然表麵上糊弄過去了,但是心裏依然在想。

(克倫佩爾們,剛才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可以沿著克倫佩爾出現的路線反溯回去。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些麻煩——”

“路線,是這個麼?”

梵正有些焦躁地解說著,卻忽然被打斷了。

“哎?”

巴別特張大嘴做出了一個呆滯的表情,旁邊樺苗已經看到了路。

他已將克倫佩爾們走出的命運的足跡,用超越視覺的感覺,看得清清楚楚。

其實和梵的話正好相反,雖然胸前的半開之眼的刻印使他的力量強化了不少,但是隻要稍微遠眺一下就可以看到的那路線,和平常樺苗所用的既之道的力量可能是同根同源。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

“哪裏,沒有。那些家夥們也說了這樣的話。”

散落一地的足跡,逐漸像束成一束的絲線一般集中到一起,彙向了可能是本源的讓人不得不在意的地方。從方向和距離大概估算一下的話,那裏,

“果然,是舊校舍麼。”

內心深處其實已經明白了,再加上感覺又重新印證了一遍。

如果克倫佩爾是那個元凶人類的碎片的話,那些零落的心意也應該一樣。推想下來,在不停尋找某個地方,悲歎著“沒有沒有”的那個人,應該就在舊校舍。

對於前因後果,樺苗已經有了個大致的猜測。

梵看到樺苗胸有成竹的樣子,回過神來不及整理問題就脫口問道。

“等一下!你,那個,怎麼會?”

樺苗回答的,是她也不曾聽過的,陌生的名稱。

“——既之道——”

“既?”

“是指能將前進之路單獨提煉出來……名字,做法,都是那個人教我的。不管怎麼說,現在都不是講這個的時候,得加快速度了。”

“啊,話是沒錯……恩,也就是說,選上你果然是有什麼特別原因的?”

樺苗先不管這個反過來需要他解釋的本身就是一團謎的人物的自言自語,對著旁邊說道,

“老師”

“唔?”

逢依舊是呆滯的樣子,樺苗將本是她求助過來的那件事提了出來。

“我去找前輩回來。”

裏久也要繼續跟著一起去,站起來說道。

“直會”

“不能把老師就這麼放這兒不管吧。”

樺苗說完,就沿著克倫佩爾的足跡追了上去。

內心十分焦慮的他,連帶著覺得自己的腳步也沉重了起來。那是對已經八九不離十的正確答案的無端恐懼。

然而,這種不好的預感卻每每成真。

途中碰到的克倫佩爾,樺苗全都不放在眼裏地直接踢飛,隻是一氣跑過去。他心急如焚,對於一拳就把對方打成碎片這種事,一點點躊躇猶豫都沒有。

前行的盡頭,和昨天一樣是舊校舍。

梵木偶巴別特可能是覺得現在不需要她的幫助也不差,已經從肩膀上消失了。話說回來,她是不是說過類似,要是過來這邊就慘了之類的啊。

這對於樺苗來說,反而更易行事。他心裏的那些盡量不願去想的不好的預感,跑過連接走廊的時候還一直在祈禱這預感是錯的。

按往常時間來算的話,現在正在上第二節課。晨光已白,幹燥清爽,但是如今那亮光隻是助長了樺苗焦躁的心情。心裏那不好的預感,隨著眼前的事實,漸漸越來越重。

“閃開!”

越靠近這裏,克倫佩爾的數越多,教室那邊的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仿佛要把這個古舊的走廊全部收納進自己的勢力範圍一般。傾軋聲此起彼伏。

“閃開!”

樺苗借助胸前閃爍的半開之眼的力量,十字印一個接一個打出去,完全是隨心而至,一點也沒有控製力道,不過就是這樣硬是開出了一條道,好幾次揮開那些伸過來抓撓的怪物的手之後,

“滾開!”

樺苗終於跑到了昨天檢查過的舊校舍。大口喘著氣,一邊不停地驅逐著仍然徘徊在四周的克倫佩爾,一邊不做停頓地往三樓跑去。然後一鼓作氣,從樓梯間準備往走廊裏麵跑——忽然急刹車。

“!!”

這這邊的樓梯上,一頭克倫佩爾也沒有看見。仿佛是聖地,又仿佛是禁忌,猶如被誰下了禁止進入的命令,靜靜的,彌漫著一股捉摸不定的氣氛。

樺苗一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昨天,他站在原地沒有動。自覺心裏麵那不好的預感已經超出了預感的程度,甚至要將現實都染上悲劇的色彩。

沒多久,那個時刻真的到來了。

前奏是一陣小小的足音。

慢慢,慢慢,不停在接近。

樺苗全不能動,站在原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如今這種情況,正是印證了他之前的預感,他自己完全不想接受。仍然期待著,僥幸著,絕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

然而,他的預感,果然還是對的。

“……!”

山邊手梓,出現在走廊的轉彎處。

眼神隻是亂瞟著,毫無焦點,毫無生氣。她彷徨著一步一步,卻既不動搖也不困惑,隻是用力落下一般漸漸走近。

不是平常的,她。

這氣氛看起來就不對——不能用這種不清不癢的三次元的話來判斷了。

在她身後,拖曳著一些如同溢出來的黑影般的,體積異常不可思議的東西,形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異形姿態。

而那種東西,仿佛一點都沒有重量,絲毫沒有減緩步調,樺苗已經明白,這很明顯和克倫佩爾都同屬一種東西。心下明白之後,就忍不住將疑問問出口。

“前輩……那些,是”

毫無任何含量的簡單問題,但總算吸引了手梓的注意力,她將飄忽不定的視線投向樺苗。瞳孔仍是那種毫無焦點毫無生氣的樣子,如同掩蓋水底所用的淤塞沼澤一般。從她小小的嘴裏,漏出了幾聲發顫的音節。

“沒有”

音色來講確實是屬於她的聲音,但是那種平板機械的聲調卻和克倫佩爾一般無二。

樺苗十分震驚,但是對方還在繼續吐露著不算答案的話。

“騙人的,都是假的”

透過這聲悲歎,是失了魂般的絕望。

“我的願望,不會實現。”

樺苗此時注意到。

在這聲音的掩蓋下,背後牽引著的零件還在不停地增加。

那些東西,整體都在出於爆裂邊緣一樣不住地膨脹。

然後,終於注意到在她向前閃爍的半閉之目。

“去!”

抱著一線希望,他告訴自己自己身上的印就是為了這會兒存在的,然後伸出手腕,發力將半開之眼的十字印朝著她身上的半閉之目放了過去。

“?!”

並沒有預想中“咣”爆裂開來的聲音。

甚至都沒有到手梓麵前。

就在她麵前不遠,停下了。

不,

是被什麼阻擋了。

被手梓麵前突然出現的,漩渦形狀的未知力量阻止了。

兩種力量相互抵消,很快光亮就漸漸變弱最終消失不見。

“混蛋!”

心裏萬般無奈,而且自知是在做無用功,但是他還是連續又發射了數十個十字印。

果不其然,和剛才一樣也出現了同等數量的漩渦形狀,兩相抵消,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樺苗誤以為是手梓出的手,

“前輩——!!”

他本想出聲阻止,但忽然覺得不對。

走廊的裏麵,還有一個人。

那人披著披風,拿著法杖。

兜帽深深蓋下來,應該是個少女。怎麼說都應該可以大致窺見樣子的,但不知為何卻完全看不清楚。樺苗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因為他看見,在少女兜帽的額頭位置閃爍著的紋章,雖然沒什麼根據,但是內心明白,是與自己力量相反的。

半閉之目。

樺苗直奔主題(其實記憶模糊不清),質問道。

“你就是那什麼的走狗麼?”

“……”

少女沒有回答。

隻是,輕微地點了下頭。

然後對於樺苗接下來的要求,

“把前輩變回來!”

少女搖頭道。

“已經,太晚了。”

這也如同剛才麵目不清那樣,雖然能聽懂對方的意思,但是聲音也分辨不明。「破音鷹犬」的少女,用著剛才那不可思議的聲音,冷酷的說道。

“死像,已經覺醒了。”

然後,將手裏的法杖指向旁邊滿溢出來的零件結塊。

樺苗不由叫出聲。

“住——”

感受到的那一刻,他就立馬明白了。

那看似輕輕的一指,能將現下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的山邊手梓瞬間炸裂開來。那就是,梵所說的與世界破滅直接相關的一環。

(對了。)

因為心神不寧,連現在最能幫助他的梵都忘記叫出來了。

“梵小姐!!”

但是,已經晚了。

法杖已經觸到了手梓身後滿溢出來的零件。

“結束吧,這一切”

手梓胸前仍然閃耀著的半閉之目慢慢閉上,在合成一條線的時候,猛然開始成漩渦狀旋轉。

如同引擎被發動事的聲音一般,零件的結塊猛然迸開。

“怎麼——?哇!!”

聽到呼喚慢悠悠過來的梵木偶巴別特,在出現的時候已經過了最佳時機。

就在兩人麵前,飛散漫天的無數零件卷起了漩渦,而手梓的身影也被隱藏到了裏麵看不真切。狂亂而猛烈的金屬狂潮,將連接走廊的天花板,牆壁,地板,所有的一切從內部炸裂。而膨脹未限於此,將連接走廊相鄰的舊校舍,甚至旁邊的低矮懸崖,都從一邊一下子消掉不小一部分。

而這其中,隻堪堪來得及叫兩聲的樺苗。

“前輩!”

就和各種各樣的碎片一道被高高拋入了半空。

肩上的梵木偶巴別特拉高了聲音尖銳地抱怨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會找召喚的時機啊啊啊!!”

“比起抱怨,梵小姐”

馬上這被暴風吹到半空的短暫停滯就要結束了,而樺苗白白這麼著急,她

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再說了你這家夥,前兆也好脈絡罷都太難懂——”

“下去了!”

“恩?啊,話說回來,我還沒有教過你攻擊以外的使用辦法啊。”

說話間下落就開始了。

“啊啊啊啊啊啊————”

“在底下打出十字印自然就能停住了!”

“——啊啊,真是的!”

樺苗出口也不知在向誰抱怨地叫了幾聲,按照她說的那樣吧十字印打到了下邊。遠遠看到刻印穿透了距離大概還有幾十米的地麵。

然而,沒有效果。

“不對不對”

“喂,等——”

繼續下落。

“印需要打在接近身體的正下方。不記得之前有過浮在空中的經曆了麼,大概是那種感覺啦。”

“噠——!”

樺苗自暴自棄叫道,在快要與地麵親密接觸的前一刻,在空中又打上了一個新的結印。

瞬間。

“?!”

身體,瞬間就定住了,連預料中的慣性都沒有一點。

這個停止的方式讓樺苗完全沒有實感,好像剛才的那場下落是幻覺一樣。他保持著即將摔下去的那個橫趴的姿勢,透過麵前的十字印,看著近在眼前的地麵。

試著消除了十字印。

立馬從數厘米高的高度再次落下。

像被自行車碾過的青蛙一樣,徹底臉朝下趴在了地麵上。

肩膀上,同樣摔了個狗吃屎的巴別特,無語地確認道。

“……使用方法,差不多明白了吧?”

“恩,差不多”

樺苗誠實回答道。將下落的衝擊滲透到身體的各個部分在地麵上活動了一下,

“——前輩呢?”

然後忽然想起來這茬,迅速站起來。

然後,他看到了。

山邊手梓變形完成的樣子。

幾成廢墟的舊校舍的旁邊,胸前的漩渦圖案一邊回轉著,那位已經緩緩起身。

巨大的機械啟動聲,重量傾軋的刺耳的金屬聲,響徹四周。

一尊巨大的,似用襤褸的布片做皮膚的機械人形。

頭部的高度已然超過了三層樓房的屋頂,在類似於嘴的位置,不知從何處來的無數的零件像被牽引一般聚集在那裏。原本那尊巨大人形隻能看見被滿是洞的所謂“皮膚“覆蓋的骨骼,而現在,以齒輪和發條做肌肉,擺輪和言木做神經,以螺釘和旋軸做血管,無論是體積還是密度都與剛才不可同日而語。

樺苗如同癡傻了一般,就那麼呆呆的看著這番不可思議的景象。

“那個究竟是……“

“那就是我們的敵人——‘友之破音’製造出來的怪物。它會將那些扭曲命運聯結成塊,最終會將世界引向滅亡之路,名為‘死像’”

巴別特在肩旁,語氣生硬地如是解說道。

這之前他們遭遇的小怪根本無法相比,無論是這體積還是不祥的預感。即使覺得巴別特修辭誇張,在實際看到這番威脅的姿態後,也不得不相信。

數秒未過,充滿重量感的巨大體,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就把立在校舍旁邊的廣葉樹從底部掀開。而那些甚至能讓人感到痛感的聲音,給這威脅更加了些現實的危機感。

如此,樺苗蹙起眉凝視著。

“?“

那腳得到了僅僅移動所需的能量,緩慢的邁開了步子。而注意到怪物的開始動作這一點卻需要時間。因為它實在過於巨大,即使開始運作,視覺上來說也很難把握到。

“他動了嗎?——那麼大,要怎麼才能阻止呢?!“

說話間樺苗注意到了怪物的動向,瞬間失了顏色。

“那家夥走的方向,是不是沿路的校舍?!那邊的校舍現在可是在正常使用啊!”

沿行草木都被破壞一通,大家夥每走一步都要修正一下自身的平衡,然後相對加快了速度。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校舍的外圍啊。

樺苗急忙追上去,在他肩頭,巴別特這樣說到。

“沒關係的……也不完全是這樣。死像與克倫佩爾不同,更側重於對命運的幹涉力而不是清野,所以估計不會引起太大的騷動吧。“

“估計?也許?這根本不是說會不會引起騷動的問題!“

在樺苗還在糾結巴比特完全靠不住的保證的時候,死像已經先一大跨步,到達了學校外圍的校舍處。那份壓倒性的巨大體積和重量,逐漸將腦袋接近了校舍的樓頂,然而不知道該說是不幸中的萬幸還是偶然,又或許是稱為內核的那位的影響,死像未做停留,而是沿著石鋪路繼續前行。

就像梵剛才說的那樣,那些死像引起的,大地的震顫,被踩碎的石子路,甚至於鐵柵欄和門後那些停泊的,被震得躍起半空的車輛。都不可思議,或許用不合常理來形容更合適,因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由於之前的怪物騷亂,校舍內仍未平靜,還是一片嘩然。那副亂糟糟的樣子從樺苗這裏可以清楚看到,然而他們竟對外麵發生的,新的比剛才大得多的怪物的出現視而不見!沒有一個人將目光停留在上麵,沒有一個人伸手指指點點。

學院外麵也是一樣的光景。而這些沒有任何反應的狀態,恰恰突出了眼前這怪物的異常。

大路是個緩緩的坡道,而在上麵行走的人或車輛,對在路中間大步走著的怪物,完全熟視無睹。不僅如此,大家仿佛都特意避開了。就好像兩者之間少量好似得,形成了一副嘖嘖稱奇的不尋常的“日常“。

而在這中間,雖然周遭無法感知,卻實實在在帶著異常的壓迫感,向前走去的,死像。

在頭頂遠遠回旋著漩渦狀圖案的「破音鷹犬」,漂浮在它背後引導著,走向終末之地。

樺苗一邊屏住呼吸追在後麵,一邊問起了身旁。

“這個力量,能不能加速或者飛起來啊?“

“能啊。“

巴別特迅速答道,樺苗聞言差點摔倒。

“那你剛才怎麼不說啊!“

“因為我覺得你看起來太粗心大意,我不敢隨便教給你啊。“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

於是他收起力氣,放慢了跑的速度。

巴別特在一旁抱著手臂,讚同地點了點頭。

“跟剛才阻止下落時用的力道相反,就在現在這裏,你隻要有意識的’停止站在那裏’就可以了。然後跟下落的那個合並起來就可以飛到空中——“

哢!

還未解釋完畢,樺苗就擅自在腳下結了十字印。

“我就知道!!“

一手拉著還在大叫的巴別特,樺苗已經跳到了半空中。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被囚禁在那巨大死像中的,山邊手梓。

沿途畫著過於亂來的直線軌道,在空中飛舞著。

一邊觀察著目的地,一邊將如同就為此刻量身打造的咒語,脫口而出。將基於常識也罷,道理也罷,算計也罷的思緒全拋在腦後。

“ええい、ままよ!“(咒語)

山邊手梓二三事 3

從那之後,所有的正常授課日,我都會去見那個人。

見麵之後,將其他人給自己設定的條條框框全都拋開,隻單純地做我自己,說著再普通不過的話。

其實也並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隻是在冬天短暫的白日即將落盡,舊校舍整個陷入黑暗的短短的時間裏,和他一道從窗戶眺望著外麵,就站在走廊上,或者坐樓梯上,把當天發生的事講給那個人聽。

那個人將麵前的我,真正的我,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地,完全接受。

我將在人前隱藏起來的好惡,其實知道的事情……關於真正的我的一切一切,都同他講個不停。

而那個人在傾聽的時候從來沒露出覺得無聊的表情,什麼時候都是一副真的很感興趣的樣子,他很少回話,隻是對我那些出自真心的自我介紹——可以這麼歸類吧,對那些話的羅列,一字不落地傾聽著。

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十分扭曲,而且大概出於自己的一廂情願。即使我明白,然而那人卻並不對這種關係有反感的意思,這樣的奇跡讓我不敢奢求再近一步的關係。

這種關係,常識來講根本不可能。如果,隻有我一個人在講我們之間的這種關係才能成立呢?如果,正是因為隻是我一頭熱,所以才能和那人在一起呢?

如果不小心接觸到對方的話,是不是他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了?

基於這種恐懼,每天每天我都在不停地說話,想以此留住他。

然後突然有一天,就像泡沫終於碎掉一樣,一直以來我所恐懼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說話途中,我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追問了一句。

那個人岔開了話題,我也沒有很在意,就像平常一樣繼續聊著天,然後道別。

第二天——預料之中,那人沒有來。

第三天,第四天,一天又一天,都沒有來。

我這才事後諸葛亮,注意到了自己犯下的錯誤。

那個人,離開了我。

沒說出口的話,鬱結於心。

所以,

我開始尋找,在樓梯拐角牆壁上傾斜著出現的,全白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