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種說法,在生死迷留之際,人的意識裏會產生一些平時絕不會想到的東西。此時我的意識也似在一片虛無中,它仿佛脫離了肉身的束縛,我感覺不到肉體因為沙漠的高溫和脫水而帶來的痛楚,五官俱失所感,無恐無怖,不憂不喜,甚至思維也停滯了。
虛無中可能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吧,所以我也不知在這樣的狀態中呆了多久,直到我覺到了一絲涼意,這一絲涼意直貫入我喉中。就是這一絲涼意使我的靈識重歸肉身,臉部脫水的肌肉依然僵硬,但強烈的好奇使我努力將雙眼睜開了一線。這是一間有點破舊的小屋,印入眼簾的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依稀該是人形吧。體力的超限度透支使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這個應該是人類的動物便被再次帶入了昏迷。迷糊中似有人在耳邊不停地說話,說的什麼卻總也聽不清,後來又感覺有人給我喂水喂食。
再醒來時,應該是白天了吧,我感覺到了陽光的熱量。
“你醒了!”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傳入耳中,透著不可抑製的喜氣。
眼前是一個秀氣的小姑娘,充足的休息使的恢複了一些精力,雖然還很虛弱,但像張開眼睛這樣的小事已不再使我感到吃力,我也因此可以細細打量眼前的這位可能是救我性命的恩人。作為一個小姑娘,她顯然是夠得上漂亮二字考語的了。明顯不曾修飾的臉頰不算雪白卻映著淡淡的桃紅,像故鄉的桃花。故鄉!好奇怪的字眼!我的故鄉又在哪裏呢?心頭掠過一絲苦澀,一個連自己姓名也不知道的人又何必奢談什麼故鄉,不想也罷。思感略一凝滯,我的目光又聚焦在這姑娘身上。畢竟我對這數日來見到的第一個有意識的生物還是極有興趣的。
細細的眉,點漆般的雙目,小巧的鼻子,胭脂色的唇,襯著桃紅的底色,分外明媚。黑緞子也似的發絲分成兩股在腦後梳攏,隻用兩根金色的發帶簡單繞著,有些俏皮。衣物簡潔,卻頗為明淨。
陽光!嗬,這小姑娘給我陽光的感覺。不是這死神般的沙漠裏的陽光,應是初夏時將那沉睡的海灘從睡夢中叫醒的明媚的充滿活力的陽光。
“嗯!”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問你話呢,總不好意思不回答吧。我從鼻腔中擠出了一個字,額上也有些見汗了。我虛弱的肉體隻允許我用這樣的方式回答,開口說話對此刻的我來說還需要一點時間。
“你能聽懂我的話?”小姑娘的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接下來我可憐的耳朵就遭殃嘍,小姑娘似乎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聽眾,絮絮叨叨地嘮叨個沒完沒了。不過我也從她口中輕快蹦出的話語中知道了我昏迷後的一些情況。
這是這個沙漠中的一小塊綠洲,住在這兒的隻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便是這小姑娘的“阿爹”。小姑娘從沒離開這塊綠洲。也就從沒有見過阿爹以外的人。阿爹每年都會離開這兒一次,少則十天,多則半月,回來時便會帶來一些生活必須品。阿爹三天前剛回來,不過這次阿爹除了和以往一樣帶回了糧食和衣物外,還帶回了昏迷中的我。
看來這位“阿爹”才是我救命恩人。在小姑娘的絮叨聲中,我漸漸支撐不住,又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屋裏已點了一盞油燈,看來是晚上了。
一雙眼睛!
我感覺到一道如鷹隼般充滿戒備的目光向我射來。略轉頭望去,眼睛的主人是個滿麵滄桑的中年漢子,極精瘦,身子如標槍般挺立,雖在這咫尺之中,這漢子卻散發出一股俯仰天地的驚人氣勢。
“醒了醒了!”那位愛嘮叨的小姑娘在這漢子身後雀躍著拍起手來。
“你是什麼人?到這等緲無人煙的沙漠來做什麼?”很奇怪,明明隻是個一身粗布衣物打份的漢子,說話間竟隱隱透出一種讓人莫敢不從的王者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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