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學院認為您最值得頒贈今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現在,我恭請我國皇上頒發。

在領取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時,我先感謝剛才委員先生客氣而誠懇的演講。各位定知道,今天我和我的國家對這份榮譽是何等的興奮和感激。多年來,諾貝爾獎已經成為種對世界文化的鼓勵,諾貝爾本人在世界各國的文化上也有很突出的地位,很多人提起他的名字就像過去提到古聖先賢的名字樣地信任和敬佩。這份獎必然會世世代代傳下去,而且受到舉世的推崇。

今天,讓我對這位古道熱腸的獎金捐贈人致敬,也向貴國當局致敬,因為貴國培養了這樣的人才,又忠實地替他掌管這份慈悲的基金。我覺得,世界上總有些人能敞開襟懷,犧牲自己,來開拓人類文明的花園,使文化苗圃去蕪存菁、欣欣向榮;對這種大公無私的精神,我欽佩、感謝,也祝福,祝福你們年年豐收。

現在,請讓我為這份理想的實現而幹杯——我是指世界和平的理想,這份理想實際上已經涵括了藝術與科學的目標,藝術與科學的目標絕不會是戰爭,何況,它們也隻能在和平的環境中生長。讓我再為諾貝爾獎偉大的理想幹杯,在人道的立場上,讓暴力隨著國際間的交流而泯除,也在文明社會裏泯除。

彼特斯瓦都城德雷西格家中間粉刷得非常白的房間,織工到這裏來繳納成品。房間左邊有幾扇沒掛窗簾的窗子,後麵牆上,開了扇玻璃門。右邊也有扇類似的門,男女老少織工不斷從這扇門進進出出。四周牆壁全遮滿了木架,準備存放棉布。室內有張長凳子,織工按照先後次序進來,把織成的布攤開準備檢驗。負責檢驗的是經理普菲爾,他站在張大桌子後麵,用圓規和放大鏡查看,查過之後,再把布放到秤上。由個學徒秤重量,這個學徒也負責把秤過的布匹推放到木架上普菲爾報出每個織工應得的工資給坐在小桌子邊的會計紐曼聽。

時間是5月末,天氣悶熱得很。時鍾指著十二點。大多數站在那兒等待的織工,都像是站在法官麵前待決的人,痛苦、焦慮地等待生死攸關的判決。所有織工看起來都像飽受欺辱的乞丐。無盡的卑屈,他們似乎早已習慣,每個人都盡可能讓自己不引人注意。眼神呆滯、猶疑,麵容苦惱、沉思。大多數織工看起來都很相似,跣像侏儒,又像小學教員。群胸部平板、不斷咳嗽、臉色蒼灰的生物——織布機的生物,因為坐得太久,膝蓋都彎曲了。乍看之下,織工的妻子似乎沒有這麼典型化。她們都很衰弱、不安、筋疲力竭。而織工多多少少還帶有悲苦中的嚴肅。織婦的衣衫檻褸不堪,織工的衣服至少還縫了補丁。也有些年輕女孩,卻沒有少女的嬌媚,她們臉色蠟黃,身材枯瘦,悲哀的大眼睛突出在臉上。

紐曼(會計):(數著錢)這裏是十六塊銀幣兩個銅板。

織婦:(大約三十出頭,非常憔悴,用發抖的手指取過錢)謝謝您哪,好心的先生。

紐曼:(因為織婦站著不動)怎麼啦?有什麼事不對頭?

織婦:(神情激動,用乞憐的聲音說)我想預支幾個銅板。實在太需要用錢哪。

紐曼:我還想要好幾百塊銀幣呢!(已經又忙著數錢給下個織工。不耐煩地說)預支的事要由德雷西格先生自己決定。

織婦:那我能不能和德雷西格先生談談?

普菲爾:(經理。他以前也是織工,那種形象是不會弄錯的。隻不過他現在修飾得很好,吃得好,穿著講究,胡子刮得幹幹淨淨。他有相當重的鼻煙癮。很無禮的大聲說)德雷西格先生有好多事要做。真是天曉得,如果每件小事都要去煩他,還要我們在這裏幹什麼?(他用放大镋檢查塊布)該死!有風吹進來!(他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你們進來的時候,把門關上!

學徒:(大聲對普菲爾說)就像對木頭說話樣。

普菲爾:趕快做完吧!秤秤看。(織工把布放到杵上)如果你們能把工作做得更好點就好了!這裏又有線團!不用看就知道。個好織工知道該怎麼做,不會弄得這麼零亂。

貝克:(走進來。個年輕、強壯的織工,舉止行動從容自若,幾乎有點魯莽。他進來,普菲爾、紐曼和學徒彼此會意地交換眼色)該死,我又出汗出得像狗樣。織工:(淡淡地)看起來像要下雨。

老包麥特:(從右邊的玻璃門擠進來。門外麵,等待的織工,摩肩接踵擠成堆。老包麥特蹣跚而行,把手上捆東西放在貝克身邊的長凳上。自己也在旁邊坐下來,擦擦臉上的汗)在這裏總該可以歇歇了。

貝克:休息比錢還好!

老包麥特:錢也重要哪!你好,貝克。

貝克:你好,包麥特老爹。不曉得在這裏又要等多久。

織工:織工等個鍾頭,或者等天,都不要緊,反正他根本不會計較。

普菲爾:那邊後麵,安靜點!我簡直連自己想什麼都聽不見了。

貝克:(輕輕地)看來今天又是他觸黴頭的日子!

普菲爾:(對站在麵前的織工說)我已經講過多少遍,你們要把布弄幹淨點。這團糟算什麼東西?灰塵大堆,簡直和我的手指頭樣厚——還有稻草,各式各樣的垃圾!

織工南曼:我想我該換把新鉗子。

學徒:(秤這塊布)連重量也不夠。

普菲爾:你們這算哪門子的織工?不願意把紗交出來!老天爺!想當年,老板定會要我們賠償的。我告訴你們,以前織布可不樣,定要熟練精通。現在是不講究這織工南曼:您說得錯,可是,本來就允許有磅的耗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