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我心愛G姑娘(1)(1 / 3)

晚上,張哲端睡不著覺,索性坐起來,靠在床頭仰望窗外。

這天真是怪,白天陰氣沉沉,晚上卻是另一番景象。拉開窗簾,成百上千顆星星湧進屋,或明或暗,潑灑一地的星輝。星星對他又是眨眼又是淺笑。望得久了,星星就變成了成璐的臉,爽朗大方、笑逐顏開。隔了一會兒,成璐變成了張燕飛,低眉頷首、嬌羞可人。稍沒留神,艾丫丫、錢葉又出現了……他把窗簾一拉,一切歸於平靜。

星輝從窗簾的縫隙中溜進來,在床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兩顆星星從狹縫中偷偷摸摸地伸進頭來,摩挲他的臉,挑逗他的神經。一顆星星無趣地走了,剩下一個又亮又大的星鬥,滿含熱淚。這不是成璐嗎?

“親愛的,我想你,你想我嗎?”

成璐眨巴著眼睛,沒有說話,一串淚珠從眼裏滑落下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說:“想。”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幽幽的。“你過得好嗎?”張哲端又問。成璐又眨了眨眼睛。“我很好,你呢?”“我也很好!”

張哲端瞅見成璐笑了,笑得跟孩子似的,那麼自然,那麼陶醉,那麼深情。他被她感染,也笑起來。

“嫁給我吧,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不再讓你受委屈。”

成璐驚訝地張大嘴,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張哲端掏出紅豔豔的戒指盒,取出熠熠發光的戒指,單腿跪地:

“這是給你的。”成璐垂首,含情脈脈的樣子,不說話,隻是笑。這是怎樣的笑呢,甜蜜的?滿足的?害羞的?矜持的?期盼的?沉醉的?

以前成璐不是這樣的,她要麼大笑要麼就不笑,今天是怎麼了?她是不是因為激動而說不出話來?

哦,可憐的成璐,我的愛人,我的darling,我的甜心,我的心肝,我的……張哲端撲過去,簇擁著成璐,感覺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嫁給我吧,你不是說你想有個孩子嗎?我們生他十個八個的,怎樣?”

一群兒女呼著“媽媽”叫著“爸爸”奔跑過來,哭的哭鬧的鬧笑的笑。

年邁的母親累得大汗淋漓,跟在孫兒孫女後麵提心吊膽地喊:“別跑,慢點慢點。”

……一家老小喜笑顏開地走在鄉間的油菜花叢中……“叮——”

一陣刺耳的鈴聲驟響。張哲端猛然醒來。窗外,天蒙蒙亮了。母親、成璐、兒子、女兒全不見了。空虛、失落從腳跟騰起,迅速蔓延全身。四壁像山一樣壓過來,擠壓得他四肢發緊發冷。張哲端打了個寒噤,淚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

枕邊小匣子硬硬地吸拉他的目光。

這是一隻嶄新的戒指匣子。他昨晚專程去市中心買的。他剛邁進珠寶店,就被這枚戒指迷得挪不動腿。它高貴、大氣、華麗,如希臘神話中聖潔而迷人的女神阿爾忒彌斯。他毫不猶豫地把戒指買了下來。他要向她求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求她收留他流浪的靈魂,他願終身做她忠實的仆人。是的,他要向成璐求婚。要是她不接受,他就長跪不起,直到海水倒流,滄海變桑田。成璐手捧戒指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呢?驚訝?尖叫?漠視?不屑?或者看都不看直接扔進馬桶?

窗外傳來豆漿油條的叫賣聲。天開始大亮了。

張哲端穿衣起床,提起行李箱出門了。他要去趕第一班開往西川市的長途汽車。

張哲端抵達西川外語學院,時候還不到正午。

校園裏靜悄悄的,行人稀少。天氣晴好,天高雲淡。單身宿舍前的小樹林成了鳥兒的天堂,光影婆娑,枯葉滿地。他站在樹陰裏,心情似明媚的冬日也似歡暢的小鳥兒,因為就要見到夜思日想的成璐了。

校園廣播裏傳來毛阿敏的《思念》:“你從哪裏來,我的朋友,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張哲端哼著“我們已經分別得太久太久”,踩著音樂的節拍來到成璐宿舍。房門緊閉,他敲了敲,裏麵沒人應。他又喊成璐,還是沒人應門。這時候,隔壁戴眼鏡的女教師出門倒垃圾,扔過來一句話:“別敲了,成璐不在家。”

“她上課去了,是嗎?”張哲端轉過頭去,怯怯地問。

“成璐住院了。”此話不重,卻似一記重錘,砸得張哲端眼冒金星。

“住院?她得了什麼病?嚴重嗎?什麼時候去的?她怎麼沒告訴我?”張哲端一把拽過女教師,情緒激動地問,嚇得女老師停下步,驚惶著兩眼望著他。張哲端立即鬆手,不停地道歉,“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女教師上下打量張哲端一番,問道:“你是成璐的……”張哲端撒了一個謊:“成璐在西川大學的同事,現在東川市工作,回西川出差,順道來看看她?”

女教師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反問道:“成老師住院好多天了,你都沒聽說嗎?”

住院好多天了?張哲端雙腿發軟,身子發虛。“沒……沒聽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成老師得了什麼病?她在哪家醫院住院?”

女教師低頭歎息道:“真是可憐呀,年紀輕輕的,什麼病不能得?

偏偏得了子宮癌,而且是晚期……”

一道閃電從萬裏晴空呼嘯而來。

電流從頭頂一下衝至腳底,張哲端頓感頭發直立,整個身子變成一塊僵硬的焦炭,天旋地轉、山崩地裂,一個聲音在天地間哀號:“不——”

眼淚,如泄洪的長江水,勢不可擋地往外湧。不,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成璐不到三十歲,怎麼可能得子宮癌?上個月他還見著她,幾天前還與她通電話來著,不是身體好好的嗎?怎麼說病就病而且還是癌症晚期呢?

一定是女教師弄錯了!

再找女教師,已不在麵前。張哲端抹了一把眼淚,舉起手,咚咚咚地敲女教師宿舍的門,女教師將門開了一條縫,一雙受驚的眼睛咕嚕嚕地望著他。張哲端訕著臉問:“對不起,老師,我請教你一個問題,你說的這個成璐是哪個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