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多管閑事,挨這一下,又能怪誰?”望著女子漸已遠去的背影,薛清曉不由苦笑。他本欲轉身,卻不知怎的,一顆心全被那女子給揪住了,生怕她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傻事。鬼使神差,反而緊跟著追了出去。
方走幾步,便聽前方有人說:“沒想在這荒山野嶺也會遇見如此絕色,實在意外。”又一人說道:“相遇即是有緣,姑娘可願跟我兄弟交個朋友?”聲音頗有幾分調笑的味道。一個孤冷的女子聲音答道:“既然這麼有緣,本姑娘該否考慮給你們一個機會?”話音未落,卻聽先前說話那人哎呀一聲,竟喊了起來:“好狠心的婆娘,竟敢動手?”薛清曉但覺寒光一閃,兵刃交接之聲隨即響起,快步趕至近前,便見白衣女子與兩名使鉤的男子正鬥得不可開交。
這般以多欺少,又是二男鬥一女,薛清曉卻是半眼也看不下去,瞅個空檔,攔在當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名弱女子,也太沒創意,太沒骨氣了吧?”
兩人先是一愣,跟著瞥了薛清曉一眼,齊把眉頭一揚,異口同聲:“少管閑事,一邊涼快去。免得銀鉤無情,傷了你的性命。”此二人樣貌、裝扮出奇一致,似是孿生的兩兄弟。薛清曉尚未答話,白衣女子卻拉了拉他衣角,悄聲道:“小心他們的銀鉤。”薛清曉正要問她,不料眼前銀光乍顯,卻有一人銀鉤出了手。眼見這一擊已迫在眉睫,離奇的事發生了,銀鉤竟不可思議掉落在地,出手之人腕上莫名多出一道血痕,受傷的速度竟比他出招的速度還要快。
兩兄弟雖驚訝萬分,卻不甘輸得如此窩囊,齊齊亮出了銀鉤。這兩對銀鉤看起來雖無特異,實則卻是極邪門的一對兵刃,曾有不少人輸在二人手裏,卻不明所以。卻見兩人將銀鉤交相摩擦,發出一種詭異、尖銳的嘯聲,四周空氣猛然一陣扭曲,兩對銀鉤竟如銀蛇般狠毒地咬向薛清曉,勢如閃電。
薛清曉略略退後,忽的使出一刀,刀光雪亮,在半空化做一道白影,麵對著肆意的銀蛇,如同陷入了無盡的虛空當中,漸要消逝成一點,但最終閃亮起來,先是舞成一團匹練,接著彌漫開來,就像是拍岸的驚濤,卷起千堆白雪。
隻是這一刀,卻未能將對手的銀鉤全然攔了下來。還有一柄喘息著逃過了刀光,趁著空隙偷襲向薛清曉的後背。他招式已盡,無力躲閃,但那一鉤在半路,卻又硬生生停了下來。
不知何時,白衣女子已飄到近前,秀氣的手宛如拈花般伸了出來,玉蔥般的手指正捏著鉤尖,令這一刺無法出手。仔細再看,哪裏是什麼銀鉤,分明一條銀白的小蛇被白衣女子夾在指間,猶在掙紮著吐著信子。原來二人練了一門邪術,將四條奇毒的銀線蛇自幼馴養,並煉製出兩種秘藥,一種塗抹在蛇身上,令其平時處於冬眠的僵硬狀態,當做手中的銀鉤,關鍵時刻再將另一種點在蛇尾,將其喚醒。兩人用操蛇之法,練就了一種獨特的鉤法,不明究竟,交手時便難免吃虧。
眼見局勢逆轉,自己已成了待宰羔羊,其中一人忽然連扇了自己四五個耳光,跪在地上對白衣女子誠惶誠恐說道:“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居然衝撞了石驚鶴石大俠的女兒,實在該死。求石小姐枉開一麵,莫與我們計較,他日必登門謝罪。”看著眼前人前倨後恭、天壤之別的態度,白衣女子眼中顯出一絲蕭索,隻擺了擺手:“都走吧。”
雖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在對方聽來卻似一種命令,他訝異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待確信對方不是說笑,才扶著兄弟逃了去。
薛清曉看著白衣女子,訝然說道:“原來你是石驚鶴的女兒,難怪指法如此嫻熟,可憐我卻是個呆子,反要替你強出頭,實在愚不可及。”石驚鶴外號驚鶴一指,乃是指法名家,江湖名望之盛,卻是無人能及。
白衣女子微微皺起了眉,嘴張了張,似要說話,卻沒出聲,反而背過身,隻留了個側影給薛清曉。含糊著答了句“不錯”便緩緩向前走去。沒幾步,身子一矮,竟蹲在了地上,刹那間的背影竟似極了一朵行將凋零的白菊。
她額間已滿是汗水,兩彎月牙般的柳眉,更扭在一處,似乎正抗拒著某種痛苦,但這痛苦催襲著她,讓她越發難以忍受,直至見到薛清曉出現,才無力傾倒。這一倒,正撲在薛清曉懷內,令他準備好的一肚子笑料全忘到了九霄雲外。
美人在懷,本該是天大的幸事,奈何薛清曉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望著暈在懷內的白衣女子,竟慌張得手腳都不知要放何處。慌亂中,探了下鼻息,發覺對方呼吸微弱,似乎陷入了假寐。薛清曉頗感詫異,但不管掐人中,還是如何呼喚,卻都喚不醒對方。他隻好背起白衣女子,匆匆趕往附近的小鎮,準備為她找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