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間(一)(1 / 2)

薛清曉是與眾不同的,他有絕世的刀法,卻不願行走江湖,更願躲在這個破落的傲意山莊裏,懶散度日。他偶爾也會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卻懶得告訴別人他的姓名,當真稱得上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有人就稱呼他懶刀少俠。

這個懶字跟他實在很配,你看他躺在這裏,從清晨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曬著屁股,還意猶未醒,就知道他的懶勁有多大。

隻是,有時他也會想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例如,第一個來到傲意山莊的客人會是什麼樣的人?他在不久的將來,會愛上一個什麼樣的姑娘?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不用去想了。

某日,他躺在屋脊上,正閉目享受陽光的時候,偶然睜眼卻發現一個女子出現在眼前。

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但傲意山莊位置偏僻,平時連個人影都沒有,而此女又是衣衫單薄、神情幽怨,端坐在樹上,似乎心事重重。薛清曉忽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莫非這女子身懷冤屈,無處申辯,跑到荒郊野外尋起短見?他好奇心起,閃身來在樹下,正要問她從何而來,白衣女子卻已在搖頭:“不要問我是誰,也不要問我從那裏來,知道這些對你絕沒好處。”

如此的開場白還真是獨特,薛清曉不由好奇:“你若不說,我本不打算問,現下反而想知道。”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為什麼世上總有人喜歡尋根問底,問我是誰,一旦知道我的來曆,反又不敢接近?”

薛清曉更加奇怪,追問:“莫非姑娘是天上仙子,不能沾惹凡間俗事,否則惹怒了王母,便要遭受責罰?”

這樣的回答不能不算妙,那姑娘聽了也不由好笑,起意要嚇他一番,便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望了過來,目光中蘊涵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仿佛已絕望至極點。

薛清曉與她迎麵對視,方覺出此女之容貌竟連國色天香、沉魚落燕這等字眼都不足以形容。倒非是她濃妝豔抹,有多豔麗,恰恰是她素衣素裙、素麵朝天,反顯得淡雅到了極至。那一雙眼,當真如畫龍點睛般鑲在了臉上,此刻投射過來的幽幽目光,更是似怨似癡,讓人捉摸不定。

未等薛清曉緩過神來,白衣女子已站立而起,接過風中飄來的一片枯葉,說道:“葉兒,你多自由,可以隨風漂泊,任意徜徉,縱使早晚有枯萎的一刻,也算有過快樂的時光。我卻沒你幸運,不能如你這般隨性而為。”

“也許,今生我已不能選擇,隻能等來世。”她忽然看著下麵發呆的薛清曉說道,“或許跳下去,我便能脫離世間的一切束縛,獲得真正的自由。”

薛清曉本就在想這姑娘是不是受了刺激,一聽此話,趕忙喊道:“等等,如果你這麼把自己給搞定了,我保證你會後悔的不得了。”

白衣女子笑了:“我本就是孤零零一人,何來後悔之說?”

薛清曉反問:“難道你沒有朋友,沒有父母親人嗎?你這麼做,他們不擔心?”

白衣女子沉默半晌,說道:“這些對我都已不重要,何況我尋我的短見,又與你何幹?”